大军进城的那一日王妃一直陪着她，“扶桑，子恒已经走了。”

她摇摇头，“他没有走，他不会丢下我的。”她是真的觉得他没有走，也是真的觉得他还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他留下的痕迹，她住在清庐了，有时候都好像能看到他的身影。

“我明明看见他就在书房里看书，早上起来推开窗子，他还在练剑，还有晚上的时候他坐在那里对我笑。”扶桑很平静的说道：“他不会丢下我的。”

王妃别过脸，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敢说。

饕餮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晒黑了不少，他身后跟着小尾巴一样的果儿，见了扶桑就迫不及待的扑过来，“姑娘，你伤可好了？”

“难为你惦记了，我已经好了。”

“好个屁！你看你那德行，就比死人多一口气！”饕餮身上还穿了铠甲。他是死也没想过，到了人间一遭还得像个人一样的上战场打战。

果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饕餮撇撇嘴不说话了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皇上果然下旨追封了宋澈，还赦免了宋家之前谋害南阳公主一事。镇南王代为接旨后就开始下令准备宋澈的丧事，府里上上下下都挂满了白幡，因为没有尸首，所以棺材中只放着宋澈的沧源剑。

扶桑不肯去灵堂，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他舍不得我掉眼泪的。”

王妃也不勉强她，只叫她安心在屋里歇着。等人都走以后扶桑才敢小声的啜泣，其实这些日子她没有一天是能睡着的。有时候一醒来，枕头上都是湿的。

她好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你再这样哭下去，宋澈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扶桑猛地回头，原来是程昀。他本就不是凡人，要进这镇南王府简直易如反掌，自从找到了楚服他整个人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程昀身上再不复往日里那种清冷，反而更像春日里的微风，到底是有了爱情的滋润。

程昀走到她面前，“扶桑，宋澈可能没有死。”

她的头就这么抬着，几乎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是程昀继续道：“我查过了，宋澈的魂魄并没有去地府。宋澈的命格很好，我同你说过他的确是有一大劫，但是生死簿上宋澈的阳寿未尽。”

“那他在哪里？”她爬起来，一把抓住程昀，“他一定还在死人谷，我要去找他！”

“你回来！你知道死人谷是什么地方吗？”程昀呵斥：“扶桑，梦魇马上就要冲破封印了。他留在人间的那一半分身就在死人谷里，那里厉鬼丛生，鬼气就是最好的疗伤圣品。宋澈没有死是真的，但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一掌就要挥过去，气的浑身发抖，“宋澈一辈子光明磊落，对得起所有人。凭什么他就要受这种折磨，死人谷既然这么危险，我怕更要去找他。”

“扶桑，梦魇没有肉身，如果它苏醒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找一具肉身。宋澈无疑给了他一个最好的选择。”程昀将她拉回来，强迫她坐下，“真到了那一天，三界大乱，宋澈还是会死的。”

她摇头，大喊：“不！不会有那一天的！”

“现在的局势都不在你我掌控之中，未来会怎么样谁都做不了主。扶桑，宋澈在三生石上看到过你们的结局，你要不要知道？”

直觉告诉她绝不是好事，扶桑摇头，“我不要！我要等他回来，我要他亲口告诉我。”

程昀没法子，他此番来还有别的事情，“楚服想起了一切，不管怎么说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团聚。索性那蛊是她所想的，如今要解也不是难事。不过，你倒是要受些苦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宋澈，哪里有什么心思要解蛊。程昀却不允许她耽搁，“你命在旦夕你究竟知不知道？就算你要等他回来，也总得把自己的命保住了，否则等他回来你就是一具尸体。”

她忽然就沉默了，程昀也不逼她，“你自己想清楚吧！想好了就来找我！”上回他给的香就已经用完了，这会也不打算再给了，“我暂时不会回地府，楚服说想在凡界住一段时间。”

程昀走后她一个人拿了一坛子烈酒爬上了屋顶，夕阳无限好，这本该是一对有情人互相靠着一起看的美景，现在却只有她一个孤单只影。

程昀带来宋澈还未死的消息，她本该欣喜若狂的，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到时候她又该如何抉择。三界苍生的性命，宋澈一人的性命，孰轻孰重已然明了。

可她怎么忍心看着他离开？这不该是宋澈承受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