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回来,木戈便郑重其事的召来府里所有的下人下了明令,府里上下此后都要称呼沈明珠为‘小姐’,沈明珠拒绝好几次,木戈都坚持要这么做。
他待她实在是好得太过细微,这样细枝末节的小事上也盼着她能舒心。
此前住的地方偏远简陋,原先是她伤得重不易挪动且需要清静,如今也已经搬到了府中的东阁,偌大个院子都只给她一个人住着。
流夕陪在沈明珠身边伺候,早上用了膳便和沈明珠在廊下坐着,蔷薇开得热闹,沈明珠已经看了好半天,流夕留意着沈明珠的动静,低声道:“小姐喜欢么?奴婢摘一些放到屋里如何?”
“离了根的花再怎么精心养着,过几日还是要枯的。”沈明珠笑着摇头,“有笔墨么?”
流夕点点头,转身到后边的库房里寻了套新的文房四宝出来,又差人在院子里摆了方桌子,帮沈明珠铺好宣纸后,便站在一旁研磨:“小姐这是要画画么?奴婢以前总见爷画,如今爷倒是不爱这个了。”
沈明珠是一时起了兴致,她笑着看一眼流夕,流夕似乎是想到了之前和木戈相处的画面,笑得很是柔情。
沈明珠拿起笔沾了些墨汁,抬手落笔的时候手却止不住的抖,墨汁滴在雪白的宣纸上,一下就浸染开来。
沈明珠愣住,神情一下黯淡,有些遗憾的搁了笔,望着眼前的宣纸出神:“我都忘了,如今我这双手哪里还是抚琴作画的手。。。”
辗转奔波一年半,去年冬日里冻伤了手后便拿不了这些了,怕是伤了神经,就算细细养上好几年,都不一定能再恢复如初了。
流夕手上的动作也立时停下,轻扶住沈明珠:“小姐不必灰心,爷请了京城里最好的大夫,好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沈明珠宽心笑笑,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猫腰跑进来个小厮,沈明珠认得,是昨天跟着一块儿去梓云坊的,他瞧见沈明珠和流夕,赶忙眉开眼笑的跑上前来:“小姐,流夕姐姐,爷这会儿在大堂呢,让奴才来请小姐,说是有要紧事情跟小姐说。”
沈明珠心头一跳,莫名就觉着该是和沈家的事情有关,急声脱口问道:“木大人说了是何事么?”
小厮摇头:“爷没说,只道让小姐尽快去便是了。”
沈明珠连连点头,跟上那小厮快步朝大堂去。
木戈坐在正座,刚端了茶杯要喝,瞧见沈明珠进来,又把杯子搁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知道她想问什么,便开门见山道:“沈家的事我替你留心打听了不少,多年前沈家突然被贬斥,那么多年过去,能探到的消息其实不多,诛灭满门的事也是骤然发生,沈家远在扬州,和京中的联系也不甚紧密,而且当年沈家未曾有什么仇家,沈大人一向中庸,同僚间相处都算和睦,朝堂的太多事情都是在暗地里涌动,恐怕沈家的一系列遭遇同那块残玉有脱不了的干系,你可想得起些什么来?沈大人临终前,未曾再交代过什么了么?”
沈明珠皱紧眉头,苦苦想了好一会儿,迟疑的摇了摇头:“当年跟随爹娘到扬州时我才7岁,朝堂上的事情如何,爹从来不在我面前提及,实在是。。。”说罢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沈明珠伸手将脖子上挂着的玉扯了出来,沉声道,“倒是这玉。。。爹的确叮嘱过要拿命护着,很是重要。”
木戈瞧着沈明珠的神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轻敲了几下桌面道:“此玉如此要紧,看来的确古怪,那咱们现下的头等要紧事,便是找到另外半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