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回多拍后, 陈文静回球出了底线，这送出去的一分直接结束了比赛。

曲琪松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也快支撑不下去了，双手支着膝盖, 她弯腰在那里大口喘气。

陈文静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直接跪在地上大喘气，她额头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石旭东看了下时间，算上休息时间这场对抗赛打了将近七十分钟，到底是年轻体能好，这点石旭东很是满意。

“行了，收拾收拾早点回去休息, 明天……”石旭东说话间停顿了一下, 曲琪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不远处，也是不由一愣。

陆昀脸上带着笑意，示意曲琪听石旭东继续说，别这么光明正大的开小差。

曲琪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 然后转过头来继续听石旭东说。

谁知道石旭东倒是言简意赅, “明天继续。”简简单单四个字就结束了。

曲琪觉得她越来越喜欢她石指了，说一是一说二说二，总结陈词总是这么简单干练，不像是她的老师，嘴里说着“同学们，占用大家两分钟的时间”，实际上两个两分钟都不止。

看见石旭东离开, 曲琪连忙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陈文静还是不想起来，她不知道曲琪哪来的力气，这比赛一结束她都不想动弹，曲琪还有力气在那里收拾东西，欢快的就像是无忧无虑的小百雀。

“你还不走？”集训期间本来训练力度就大，所以再留下来加训的还真不怎么多，起码她们在的这个训练馆人还真不多。

“我不着急。”陈文静想在这里待一会儿，没人了，安静，方便她想一些事情。

只是她脑子现在都还乱的很，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整理自己的思路。

听到不远处曲琪在跟人说话，陈文静闻言看了过去，是陆昀。

哦，加拿大公开赛结束了，陆昀他们也该回来了。

这次北美的公开赛男双和女单都挺抢眼的，陆昀和冯一扬两个比赛都杀入四强，虽然没能再进一步，不过这已经算是很好的成绩了。

女单方面，廖静和谢磊在正赛第二轮先后出局，剩下一个姜舒进了四强，但是半决赛中脆败对手，没能再进一步。

因为时间缘故，陈文静没怎么看具体比赛，只是看了眼结果。

要是她去了，那自己又能拿到什么样的成绩呢？

脑子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只见曲琪把球包丢下，然后去那边的更衣室了。

这让陈文静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曲琪怎么跟陆昀关系也这么好？之前张泽不是说曲琪喜欢陶东来还特意给他送水果吗？

看了眼在那里守着曲琪球包的人，陈文静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乱了。

曲琪简单冲了个澡，觉得自己顿时神清气爽。

她没想到陆昀回来的这么早。

“回来不倒时差就来看我呀？”

陆昀觉得曲琪说这话的时候怎么都跟陶东来有点像，贱嗖嗖的，“往后少跟陶东来耍贫嘴。”好端端的一个江南女孩子，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不是你让他照看我的吗？”不用自己背球包的感觉也挺好，曲琪觉得今天一切都很好，就连这晚霞都特别的美。

所以说这还是他的错了？陆昀无奈地笑了笑，曲琪也见好就收，“为了庆贺我师哥第一次男双比赛就取得不错成绩，我请你吃饭。”说这话的时候曲琪豪情万丈，这让陆昀忍俊不禁，“捡钱了？”

哪是捡钱了，是她攒了起来的工资和津贴。

解放军队的待遇很好，偷偷跟乔俏巧打听了句，起码比其他省队高上一小截，曲琪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很是明智。

“过些天再吃也不迟，先去食堂吃点。”他回来之后来看曲琪最近过得怎么样，现在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吃点东西就该回去倒时差了。

说是吃东西，基本上也是看着曲琪吃。

“就算你打网前不用后场杀球，饭也得吃呀。”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挑食？

“飞久了没胃口，你吃你的就行，对了不是说你那小姐妹也来了吗？怎么没跟你一起练球。”

“是乔俏巧，别老是记不住人家的名字。”曲琪觉得这样不好，她之前跟陆昀说了句乔俏巧陪她练球的事情，只是后来陆昀要连着参加美国和加拿大公开赛，她也就没怎么再打扰陆昀了。

“头些天她调到女双组了。”不过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搭档，只能先跟着练习基本功，毕竟单双打技术差别很大，乔俏巧要学习的也有很多。

陆昀闻言皱了下眉头，他还以为是石旭东特意给乔俏巧找了个陪练，现在看来好像还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说是给曲琪的陪练，倒不如说是给女双组推荐的人，只不过在明面上走了这么个形式而已。看着在那里吃的没心没肺的曲琪，陆昀也没说什么。

知道不知道石旭东这些心思对曲琪也没什么影响，乔俏巧的到来起码让她觉得在国家队不那么孤单，总之也是利大于弊。

“对了师哥，过些天世锦赛，你跟着去吗？”曲琪好奇问了句，她知道陆昀和冯一扬是没资格参赛的。

世界羽联规则很是复杂，简单来说一个国家最多能派出四个运动员参加某单项赛事，而这需要满足一个前提，即这四名运动员的世锦赛参赛积分都在前八名。

在去年的时候陆昀参加了世锦赛，他当时男单的世界排名是第六，世锦赛积分榜上排名是第五位。虽然世界排名不如陶东来，可是世锦赛积分榜上却又是在陶东来前面，这是因为世锦赛积分榜的积分时间特殊性缘故。

而去年的世锦赛上，陆昀遭遇印尼天才罗蒂诺止步八强。

半决赛中世界排名第一的韩灿也是输给了罗蒂诺无缘决赛，好在还有谢天豪力挽狂澜最终在决赛中2:1艰难战胜罗蒂诺拿下男单金牌。

今年，陆昀和冯一扬的新男双组合没有世锦赛积分，没有参赛资格，即使到了现场也只能一旁观战，或者说是……为队友加油。

“去。”陆昀知道曲琪想要问什么，“一队的队员都能跟着去。”一来是让队员熟悉大赛气氛有助于日后的发展，二来则是去当参赛队员的陪练，帮助他们尽快熟悉赛事进入比赛状态。

“二队的也能去，不过机票住宿得自己掏腰包。”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国内还好说，要是去国外，酒店机票价格还真是有点贵。”二队队员虽然也能出去参加比赛有奖金拿，不过到底数量还是少的，能拿到高额奖金的早就进了一队了。

“你就别替他们操心了，吃完饭回去好好休息，把自己现在该做的做好就是了。”

曲琪还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嘴上继续跟陆昀犟，“我就是问问而已，再说，我现在打得可好了，石指都夸我。”

这些天跟陈文静还有曾璐的对抗赛中，她都是稳赢的好不好。

陆昀笑而不语，队内赢比赛用处能有多大？他觉得男双的说服力还是很高的，郑潮和郎凯旋在队内比赛中算是无敌，可是到了国际赛场上是被对手吊打的份儿。

现在国羽男双和女单和国际最高水平有差距，现在让曲琪先高兴会好了，毕竟到了国际赛场上，可能到时候高兴都高兴不起来了。

他不是不相信曲琪，只是他更相信现实罢了。

“知道你厉害，那到时候女单得靠你撑着了。”陆昀打趣，谁都知道黄姚这个国羽女单一姐不过是过渡时期人物，便是“一姐”这个称呼都是羽球迷们恨其不争起的黑称。只是过渡时期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谁都不知道？

曲琪很是干脆，“别把这么大压力放我这，我脆，撑不起来。”她肩负国羽女单的重任？别开玩笑了。她打羽毛球是有原因的，至于这任重道远的挑起女单大梁的事情，她还真没想过。

可不是脆吗？小饼干，稍微用点力就成了一片饼干碎了。陆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们回公寓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廖静往外出，廖静看了眼陆昀拎着的球包，然后又看了看曲琪，“刚才你师姐到处找你。”

曲琪有些惊讶，“找我干什么？”从陆昀手里抢过球包，曲琪往上跑，“那我先回去了。”

廖静看着一下子就跑了个没影的人，她这才说出下半句，“不过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她在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人说话，要是没听错那就是康曼羽的声音，在问曲琪是不是来这边了。

刚睡下没几分钟的廖静清醒了过来，想要再睡觉却又是没了困意。她躺在床上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点饿了，便是下楼来找吃的，结果一出门就遇到了陆昀和曲琪。

他们这一群回来的人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倒时差，陆昀倒是挺有心情，还去看曲琪，这可真是中国好师哥。

中国好师哥看了廖静一眼，然后就上楼了。

他现在跟冯一扬的组合确定下来，所以集训的时候就住在一间房里，这样也方便沟通。

不过房间里有人说话，是搭档的前搭档。

李立华看到陆昀回来立马就站了起来，“光顾着跟一扬说话都忘了，你们也早点睡觉倒倒时差，那我先回去了。”

陆昀脑中有这么一个奇怪念头，要是曲琪在的话肯定得说好歹是原配，见了你这个抢人的还得绕道走，没天理之类的话。

他没由来的一笑，这让李立华觉得更加不好意思，脚下都快了几步。

冯一扬还没等站起来，李立华已经没了影子。

“他现在怎么样？”不能说是抢了李立华的搭档，但是现在的确是他跟冯一扬组队打比赛，明面上的关心还是得有的。

“这段时间一直练着，可能去打混双。”冯一扬也没多问，他更多的时间是做一个聆听者。本身李立华也不怎么需要他的回应，只要有人听他说话就好了。

即便是在之前他们还搭档的时候，也是这样。

陆昀听到这话思考了几秒钟，“混双的话他得加强后场，不然很难说。”国家队不是养闲人的时候，除非李立华抱上大腿，不然的话找不到厉害的搭档，他本身又不提升，那被退回省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冯一扬点了点头，“嗯。”

嗯是几个意思？

陆昀看着那一双有点红血丝的眼睛，没再说什么。

虽然跟冯一扬搭档这就快两个月了，他俩说的话还不如自己一天跟陈同炜聊得多，对此陆昀也不好强求什么，毕竟不熟悉。

……

七月的两个北美公开赛结束后，在世锦赛开始前国羽再没有赛事安排，所有国家队队员齐聚成都集训基地开始世锦赛前的最后集训。

两天时间休息后，迎接陆昀他们的是最不受待见的沙坑训练。

羽毛球比赛经常出现急停急跑的情况，所以要求运动员有着敏锐的反应。在日常的训练中也经常设计一些变速跑之类的来加强他们的反应能力。

沙坑训练也是常用的一种训练方法，毕竟要是反应的慢，那可就得挨砸了。

虽然是小水球，砸在身上也不见得多疼，积少成多也会疼的，再说了挨砸最多的还有额外的惩罚。

而人在沙坑中本身就因为沙子松软脚下借力很难，所以反应时间会加长，动作显得笨拙。

曲琪之前没经历过，看到在沙坑里被教练们无情砸小水球的队友们，她一时间有些呆了。

“好玩吗？”石旭东有些分辨不清曲琪的神色到底几个意思。

曲琪点头，她觉得挺有意思的，“谁想的这个办法？”还挺有创意的。

这边教练为了增强运动员的反应能力，所以可着劲儿往里面丢水球，曲琪看男单组那边水球丢出去的速度，她觉得估计教练们也有“公报私仇”的意思。

而运动员谁都不想被砸，砸到是一方面，万一水球砸破了那得弄得一身，再加上身上有沙子，那叫一个难受，所以一个个动作都千奇百怪的，真的很有意思。

石旭东默默看了一眼，这是为数不多的觉得这个沙坑训练有意思的女队员，对于自家徒弟这般肯定自己的想法，石旭东很满意。

他轻轻推了曲琪一把，“觉得好玩就下去玩，别客气。”

曲琪瞬间懵逼，她哪知道她石指还是玩这一招的人，而且说话还这么“风趣”。

距离她最近的陶东来碰巧听到这一句忍不住笑了起来，“阳哥腹黑着呢，曲琪你可当心点……”他还有个感叹词没发出来，然后肩膀上就破碎了一个水球。

石旭东皱着眉头，“太久没练手有点生，别介意哈。”

故意的！

这绝对是故意的！

陶东来还能不知道，搞出沙坑训练的石旭东还能没这个准头？

不就是因为自己说了他一句腹黑，对曲琪揭露了他本质吗？

小肚鸡肠的，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陶东来刚想要离石旭东远点，结果又是被砸了一下，这次是后背，“干什么呢，认真点。”

看着腹背受敌的陶东来，曲琪觉得自己还是距离他远点比较好，只是人到了沙坑里，曲琪才真正感受到这沙坑的坑人之处。

真的是步履维艰呀！

要小心别撞到队友，还要小心别被其他教练误伤，更要小心别被自己教练盯上，精神高度紧张，劳心又是劳力。

曲琪觉得自己可以收回之前的话，这个训练是坑爹，而不是好玩有意思。

她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就是被石旭东偷袭个正着，“认真点，超过五个加训半个小时。”

听到这话，曲琪还没来得及为自己默哀，旁边几个人都同情的看了眼曲琪。国家队里最磨人的教练，石旭东从来都位列前三甲，遇到这么一个教练，曲琪她，自求多福吧。

然而，教练组的交响曲响起。

“还有心情看别人？”

“第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