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橙得意一笑,道:“只要有你在,谁也不敢欺负到我头上。”顿了顿,又道:“芸黄这丫头本性不坏,做事也麻利,今儿惹得你大怒,往后怕是再也不敢了。况且她年纪还小,可在宫里多留几年。尔绮今年二十五了,总要放出宫的。”
皇帝道:“宫里头呆到死的嬷嬷多得是。”
青橙拉着他的指尖摇了摇,道:“她跟了我许多年,总要出宫的,不仅是她,就算是海安,也总要放出去的。她们越待我忠心,我就越不能亏待她们。”
皇帝轻叹,道:“到时候你自己可别舍不得。”两人说了一会话,用了晚膳,皇帝才起驾回养心殿。海安有意帮衬芸黄,遂领着她到青橙跟前谢罪。因着皇帝表现尚可,青橙并没怎么生气,但若不惩处,又怕此风渐长,便道:“自己去慎刑司领十杖罢,若有第二回,我会依着宫中规矩来办。到时候要死要活,绝不手软!”
芸黄松了口气,感恩戴德道:“谢纯主子饶恕,谢纯主子饶恕,奴婢再也不敢了。”又喜滋滋的奔去慎刑司领罚。如此一闹,惑主之心是再没有了。
小半月后,已至青橙临产之期,尔绮病也好了,仍旧回屋里当差。她一面尽心照料青橙待产,一面手把手的教导芸黄。在养伤的日子里,她每天和简玉衡相处,两人明面上平淡如水,心底却如波涛汹涌一般,感情日渐深厚。两人心照不宣,既无需承诺做见证,也无需信物做交换,只是安然的,从容的,等待机缘。
秋寒露重,青橙半夜产下一女,皇帝钟爱,又见月色皎洁如银霜,随口唤起二公主的小名,为“皎儿”,意取明亮美丽之愿望。
后宫子女里头,皎儿可算是唯一一个刚出生就有自己名字的孩子。
青橙生产后的休养皇帝也极为看重,他还想着让她再生几个子女呢,怕翊坤宫厨房的厨子太少,又从御膳房调了两个江浙厨子。又怕食材不够新鲜,就特地命尔绮提前一日将所需食材列出单子交由内务府,确保青橙每日吃的蔬菜肉食,都是一大早从宫外运进宫的。还担心她不能出门,每日闷在寝屋空气不好,就令内务府培植了四五株西府海棠,皆有人高模样,用黑瓷大缸子装着,摆在窗子底下给青橙赏花。
西府海棠是三四月的花期,内务府烘着这几盆子花原是打算除夕时摆在乾清宫用的,等皇帝下了旨意,他们连着数夜烘焙,才开了四五株,且全搬到了翊坤宫。这花儿离了温暖之地,没得一夜就会冻死,花瓣儿落了一屋子,青橙也舍不得叫人扫,坐在凳上瞧了许久,叹气道:“可惜了。”皇帝立在她身侧,抚了抚她的头,道:“能叫你看一眼就是它们的福气了,可惜什么。”又笑道:“等你出了月子,咱们去南苑过年好不好?”
青橙道:“好是好,但大过年的,你又不能只带我一个。”
皇帝摩挲着她的脸颊,嗤笑道:“那就过完年再去,到时候朕就只带你一个。”青橙点点头,道:“带着永璋、永瑢还有皎儿,狮子和灰兔也带上。还有这张摇椅,我也想带去,我再让海安从库房取些料子、如意之类的备着,到了南苑好赏给底下掌事的宫人。”皇帝瞧她雀跃欢喜,道:“你想带什么就带什么,就算把翊坤宫搬过去,朕也同意。但是——”
他故弄玄虚的望着她,青橙仰脸道:“但是什么?你既能什么都答应我,那我也都能答应你。”皇帝俯身到她耳侧,压低了声音,浓郁的男子气息拂在她的鬓角,碎发丝丝缕缕像挠痒似的在脖颈间浮荡,他道:“多带几个奶妈子。”
还没说完,青橙先红了脸,似笑非笑瞪眼道:“不许抢皎儿的口粮!”
皇帝含笑道:“谁和她抢了?奶妈子多得是,还能饿了她不成?”又伸手作势要解她胸前锦扣,道:“让朕瞧瞧,皎儿的口粮多不多。”青橙被他逗笑了,扭身站起,几步躲开他,道:“海安她们就在外头听着呢。”皇帝哪里在乎这些,长臂一挥,将她揽在怀里,道:“她们又不是没听过,怕什么。”
青橙忙朝外头喊:“海安,我渴了。”
皇帝一副“别以为叫人就能逃得了”的表情,将脑袋直往她脖子里啃,才生了孩子,她到底是丰润了,抱在怀里软绵绵肉嘟嘟的,极有手感。扣子崩开了两三颗,透出浓浓的奶香味,皇帝张嘴要吮,青橙双手捏住他的嘴皮子,花枝乱颤道:“不行不行,我还没有出月子呢。”又细声道:“再等一等。”皇帝停了动作,两人又温存了许久,才相拥坐在榻上说话。他们是主子,想怎样就怎样也就罢了,偏偏刚才青橙还喊了一嗓子,让海安上茶。
海安是翊坤宫的掌事宫女,处事无数,素来大方机灵,此时也为难了,手里端着茶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门口踌躇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