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绮收拾了残桌,重新上了点心,又给每人分了一盅玫瑰清露。皇帝有意与皇子皇女们亲近亲近,无奈他们束手束脚,完全不领情。没得多时,长春宫、延禧宫遣了人来问话,皇长女趁机带着五阿哥请辞,四阿哥随之跪安,然后大阿哥、三阿哥也回了道德堂。
皇帝连晚点都还没用完,他们就一哄而散。
回到长春宫,皇长女和五阿哥往皇后屋里请安,知道是瞒不住,就将看望永璋、纯妃留晚点心、撞见皇帝等事一一说了。皇后心里生气,面上却不好说纯妃的不是,道:“你是姑娘家,过两三年就要许人了,凡事要自己多加思量。我是你的亲额娘,凡事想在你前头,让你少食少吃,也是为了你好。纯妃毕竟是外人,哪里会真心替你想呢?”
皇长女忙道:“皇额娘说得是,闵月谨记于心。”
五阿哥以为皇后还要训斥自己,一直垂首侍立。不料,皇后只问了一句:“五阿哥,皇上今儿问了你功课吗?”五阿哥道:“问过了。”皇后瞟了他两眼,神情恹恹道:“好啦,天色已晚,你们都回去歇息吧。”两人遂跪安,却身退下。
到了宫廊,支开了身边的乳母太监,五阿哥沮丧道:“你说皇额娘为何只问了我一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皇长女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肩,道:“你没有做错什么,皇额娘不是说嘛,纯妃是外人,比起我,你也是外人。”
五阿哥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我和愉嫔住在一起?”
皇长女想了想,她年纪比五阿哥大,顾虑比五阿哥多,知道是愉嫔位阶低,他才不能与自己的生母同住。但若如实相告,又怕五阿哥伤心,便扯了个小谎,道:“皇阿玛想要一个嫡子,宫里的嬷嬷说,你在皇额娘膝下教养,容易招来弟弟。”
五阿哥满脸拧巴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四阿哥远远就看见嘉妃候在延禧门,连忙小跑上前,道:“额娘快回屋,别冻着了。”嘉妃已在风里站了半个时辰,抚着四阿哥的脸问:“怎么这样晚?”四阿哥道:“陪着皇阿玛用了会晚点心。”嘉妃自己见皇帝的日子都少,难得四阿哥能与皇帝亲近,欢喜道:“皇上都与你说了什么?”四阿哥遂细细将事情前因后果跟嘉妃说了,两母子絮絮叨叨,慢慢进了屋。
青橙陪着皇帝吃了晚酒点心,两人隔着花厅,一人在后屋里侍弄六阿哥,一人在书房里批折子。六阿哥刚才玩得太兴奋,此时完全没有睡意,在床榻上蹦蹦跳跳,翻来覆去就是不肯睡觉。青橙假装愠怒道:“你要是再不好好躺下,呆会皇阿玛过来,非骂你不可。”
六阿哥才不怕,笑嘻嘻道:“可是我还想再玩一会。”
青橙抱着他往被子里塞,道:“已经很晚了,小宝宝要早些睡觉,才能长得高。”六阿哥道:“我长大了能有皇阿玛那么高吗?”在他看来,皇帝就是世上长得最高的男子了。青橙轻声安抚道:“你要早早睡觉,才能有皇阿玛那么高。”
六阿哥顿时僵直了身子,紧紧闭上眼睛,一副视睡如归的绝然之意。
青橙半歪在榻旁,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的拍着六阿哥,嘴里柔声哼着小曲子。声音传到外头,若有若无,皇帝不由搁了笔,踱步进后屋。
他凑到帐前,道:“睡着了吗?”
青橙将食指放在唇边,微不可闻道:“才睡着了,别吵他。”她缓缓起身,让当值的嬷嬷吹了灯,叮嘱了两句,拉着皇帝出去。
一到外头,皇帝就抱着她啃,青橙推开他的脸,笑道:“干什么?”皇帝道:“朕好不容易来了后宫,你说干什么?”自高皇贵妃病薨,这是皇帝第一晚进妃嫔寝宫。青橙嘴巴子一噘,道:“什么好不容易,前几日还给鄂嫔晋封了呢。”
皇帝解开她的扣子,手往里伸,捏了捏,笑道:“还不是为了你?!”
青橙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皇帝话里的意思,虽然有些吃醋,到底勉强原谅了他。她腰肢纤细,脱了外头宽大的袍子,穿着锻红的兜衣,方显出身姿窈窕。皇帝停了动作,往后退了半步,端详了片刻,才扯开背后的绳结。
他抱着她上了榻,手上动作不停,道:“六阿哥两岁多了,也该断奶了吧。”青橙知他打的主意,道:“早在行宫的时候就开始断了,只晚上由乳母喂一顿。”皇帝加重了力道,吮得青橙一疼,情不自禁“嗯”的嘤咛出声。
两人在里头春闺帐暖,正是难舍难分,忽的听见外头六阿哥大声啼哭喊“额娘”,青橙猛地推开皇帝,翻身坐起,随手取了桁架上的寝袍,虚虚拢着,就要走。皇帝箭在弦上,简直是十万火急,怒冠冲发。青橙有些不好意思,道:“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皇帝板了脸,道:“这能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