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重重往炕几上一扣,斥道:“放肆!”
青橙徐徐道:“你既不肯饶恕,便禀明太后如何?老佛爷最是明智仁慈,下的懿旨最为公断无私,你也可消气了。”又朝海安吩咐,道:“你先去知会嫆嬷嬷一声,待太后得闲,咱们再去请安。”顺贵人虽想立威风,却实实不敢闹到太后跟前,便生了一丝踌躇。
娴妃更加不想让太后觉得自己无能,使得后宫鸡飞狗跳,便笑道:“天气寒冷,老佛爷犯了风湿痛,岂可让此等琐碎事叫她烦心。”她望了顺贵人一眼,正色道:“罚诚贵人半年俸禄,以示效尤,顺贵人也不可再追究。”
诚贵人以为青橙是愉嫔请来帮自己的,遂感激的望了她一眼,才跪下身,叩首道:“谢娴主子宽恕。”顺贵人也没得法子了,径自屈了屈膝,道:“事已至此,臣妾无话可说,先行告退。”至诚贵人身侧,又狠狠道:“走着瞧。”
言词凌厉,唬得诚贵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待回到翊坤宫,青橙已累得气喘吁吁,海安边伺候着换衣盥洗,边道:“奴婢瞧着事有蹊跷,偏生她们闹了事,愉主子就请您去景仁宫,事情哪有这样凑巧。再说,明明是去看金缎子,缎子没看着,还平白搅进事端里。”
尔绮端了温茶呈上,青橙一口气喝了半碗,道:“无论是不是凑巧,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如此也好,眼下我身处高位,却甚少在外头露面,底下的妃嫔还道我性子柔弱呢。柔弱就柔弱,我也不甚计较。只是,如今我肚中有了孩子,也该立立威风,免得叫人看扁了。宫里人对公主总是薄待三分...”她双手揉摸着小腹,温声道:“我有预感,她应该是个公主。”
话音才落,皇帝疏朗的笑声传来,道:“若是公主,朕更加欢喜!”屋中众人皆屈膝请安,瞧着形势悄然退下。青橙欲行礼,皇帝一把将她扶住,道:“今儿她有没有闹你?”说着,指了指青橙的肚子。青橙嫣然道:“三个月都不到,闹也是小打小闹,不碍事。”
皇帝从玉带上取了一块双龙白玉佩,放入青橙手中,道:“此玉佩是喇嘛戴过了物件,能辟邪致福,保佑平安。朕戴在身上已有数年,以后送给你戴,定能让你平平安安的产下皇嗣。”玉泽通透,触手生温,果是极难得的上等白玉。青橙谢了恩,小心系在衣襟上。她伺候皇帝换了衣,两人歪在炕上闲话。
皇帝随手翻着书册,问:“你去景仁宫可有事?”
青橙捡了香橙仔细用小刀剥开,满指橙香。她言简意赅的将顺贵人与诚贵人之间的纠葛说了,皇帝脸上并无多少波折,淡然道:“她们聒噪,你不必陪着她们烦,顺贵人是太后亲赐的位阶,你就不怕太后生气?”青橙道:“生气归生气,凡事得说个理。太后圣明,迟早会想明白。娴主子也是顾着太后的颜面,不敢将顺贵人如何,若有一日,叫太后知道顺贵人行事乖张,不似她所见的那般柔顺,只怕会反生厌恶。”
她说得坦白,不由望了望皇帝。他一时无话,似乎想起什么,问道:“顺贵人说来,也是朕的宠妃,你就不能顾及顾及朕的心意?”又拍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玩味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公报私仇罢!”说到吃醋,青橙落寞道:“公报私仇?你的宠妃岂止顺贵人?明年秋又有三年一度的选秀,到时候还不知来多少新人,我吃醋又能怎样?明年能不选秀么?”
皇帝愣了愣,脸上稍有愠怒,甩手道:“这可就是胡说了!”他连橙子也不吃了,两人不欢而散。晚上他歇在养心殿,翻的是顺贵人的牌子。
到次日午时,皇帝依然摆驾翊坤宫说话。青橙胃口不好,想吃新鲜的酸梅子,可大冷的冬天,哪里会有什么“新鲜梅子”?吴书来进言道:“皇上,奴才听说,朝中有许多大臣家里,还有专门买卖果子的商人府上亦置有冰库,说不准还真有人将去年的梅子存着了。若花以重金,应当会有人敬献。”
皇帝颔首,道:“此事就交由你去办,花多少银子不紧要。难得青橙眼巴巴的想吃一样东西,朕为天下之主,怎能此等小事都办不到。”
吴书来应了,转身即刻去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