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你心里有我么?(1 / 2)

海安取了白铜暖炉,行至宫街,看见皇帝携着青橙归来,连忙迎上前道福请安。皇帝道:“你是青橙的贴身侍婢,主子没想到的,你要替她想着。往后出门多带些宫人,该拿的东西也要趁早备好。别等用时,才知道没有。”海安诚惶诚恐道:“是,奴婢知罪。”

青橙道:“是我想清净清净,不让人跟着,怪她做什么?”北风呼啸而过,如含着砂砾一般剐在人脸上,燥得生疼。鬓角的碎发四处飞扬,她忍不住呵了口气,浑身寒颤。

皇帝望了吴书来一眼,吴书来会意,忙将手中的杏黄平金绣龙纹大氅呈上,皇帝捡了往青橙身上一裹,亲手系上金色大绦,抹开她脸上的碎发,低声道:“对待奴才,恩惠要有,但不能太过,恩威并施才能管束住她们。”

青橙不知他这番话是何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半响方道:“所以你数十日不见我,也是要“恩威并施”么?”皇帝一愣,他自然不是为了要什么“恩威并施”,可他也绝不能承认自己是吃醋了,堂堂大清天子,为着个女人争风吃醋,还不叫人笑死。

《大明第一臣》

见他沉默不说话,青橙眼中蒙起一层雾花,沉沉道:“莫非,你是为着简太医的事,为着宫里的流言碎语,所以牵怒于我么?其实…”她很想说,简玉衡是我的亲哥哥,可到了嘴边,又怕一言半语的说不清楚。况且,此事家里一直藏得很严,她也不想公之于众。

皇帝自然不认,他急不可耐道:“不是,不是,朕最近太忙了。”他支吾了几句,总觉理由不够充分,又解释道:“到了年关,外朝和边关的事务繁冗,朝廷内外的官员调遣,还有升降惩赏,这几日都要下定。再有…”他横了青橙一眼,道:“说了你也不懂。”

青橙掌心捧住他的双手,他的手大而粗糙,温凉温凉的,像两块古玉。她道:“我和简玉衡清清白白的,绝无半点暧昧。旁人要怎样说,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你是我的枕畔之人,是我这辈子唯一可倚仗的人,你若不信我,我可真就生无可恋了。”皇帝认真的听着她娓娓道来,心底里像是溺水之人忽而望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猛然松了一口气,又密密麻麻的溢出平和若定的欢喜。

他道:“朕知道简玉衡是你的表哥,你曾在他家里住过几年,兄妹之谊使你们举止亲厚才令人生出误会。这些朕都知道,朕都信你。”青橙怔了怔,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是皇帝,想要知道什么,实在太容易了。她的鼻尖酸酸,竟而有些动容,轻轻依偎在他怀里,如同能躲去冬日玄寒似的,生出暖意绵绵的春阳盛景。

一路回到养心殿,吴书来小心觎着皇帝脸色,并不敢多言半语。皇帝在纯贵嫔面前虽笑语晏晏,可转了个身,便板了脸,阴云密布。皇帝换下衣衫,呆立在窗下许久,忽道:“召秦院使。”吴书来“喳”了一声,便退下传旨。不出半会,便有老头子连滚带爬的疾步而来,跪下请了安,便直问:“皇上圣体有何不适?”

皇帝扬了扬脸,吴书来会意,领着殿中伺候的宫人悄然退下。皇帝道:“今年夏始,江苏连月下雨,山洪暴发,眼下雨已然停了,可瘟疫肆虐,民不聊生。地方药材稀缺,大夫医术不精,使瘟疫越发猖獗。朕有意从御医院遣调几名太医去支援,秦爱卿以为如何?”

既是为国为民之大事,秦院使哪里敢驳圣意,便道:“皇上心怀百姓,臣等自当竭尽全力。”皇帝点点头,道:“你年纪也大了,舟车劳顿,况且瘟疫极易传染,朕怕你撑不住。”

秦院使听皇帝抚恤,越发感恩戴德,叩首道:“皇上是天下之主,有命于臣,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皇帝微微一笑,道:“朕留着你还有用处,舍不得你赴汤蹈火!”停了一停,又道:“朕知道御医院有好几位年纪轻,身体好,医术也不错的御医,不如就派他们去罢。万一不得当染了什么,总仗着底子好,也能勉力一治。”

秦院使自是求之不得,便道:“皇上所言极是。”略略思忖片刻,道:“臣以为黄元净、任席坤和简玉衡三位御医不错,都是年轻体盛,资历颇深,况且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对往后医术上的长进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