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别急,朕慢慢教你(2 / 2)

长春宫里寂声无语,内侍宫婢个个面上寡淡,言语甚是凝重。瞧着天色好,善柔扶着皇后到后花园走动,她早早使人收了一切与二阿哥有关的事物,他玩过的花儿、逗过的鸟雀,连着曾经伺候过二阿哥的宫人都远远打发了。

善柔笑道:“主子该常出来走走,冷是冷了些,晒晒太阳心境儿才广。”

富察氏脸上惨白,目光遥遥望向远处,叹道:“你叫我如何能放宽心...”音还未落,已含了泣色,只是强捱着,她哭得太多,眼泪都流尽了。善柔不敢再开口,总觉无论说什么,皇后都会思及死去的二阿哥。两人默然走着,仪仗远远随在身后,周围静谧,除去步履之声,连虫鸣鸟叫也没有。

过了许久,皇后像是突然醒悟一般,问:“皇上近日都宿在哪宫?”善柔低声回道:“纯嫔有孕,皇上日日往翊坤宫去。”皇后愣了愣,道:“纯嫔不能侍寝...”怔忡片刻,几近梦呢似的,恍惚道:“如此,他竟还愿意去...”

善柔瞧她面露悲恸之色,忙宽慰道:“纯嫔初次有孕,皇上惦念子嗣,多宠爱她些,也是人之常情。”皇后唇角微抿,似笑非笑,道:“我怀永琏的时候,他除去初一十五,从不在我屋里过夜。一月里,总共也只能见他两回。”话已至此,善柔无从劝起,只得静了下去。

皇后望着墙角绽放的一枝红梅,花瓣上积着淡薄的白雪,犹显娇嫩妩媚。她道:“先前我不将她放在眼里,如今看来,倒由不得我纵容她。”

善柔道:“主子放宽心罢,就算纯嫔生下皇子,又能如何?太后能允一个汉人在后宫猖狂么?”停了停,又道:“奴婢瞧着,前头顺主子与高主子闹到太后跟前,太后明摆着帮着顺主子,后头...”声音愈发低不可闻,道:“后头牵扯之人,只怕还有娴主子。寿康宫有人回禀,说皇上在太后跟前允了愿,要寻个由头将娴主子接出冷宫。”

皇后心头一凛,满腔愤懑喷薄而出,道:“她害死我肚中孩儿,什么刑罚都没有,只落得去冷宫罢了,竟还如此草草了事。”她恨得咬牙切齿,道:“我定不能饶她,必要她一命偿一命。”她旁的不怕,底下的人哪怕闹翻天也夺不走她的凤位,只有娴妃,家世显赫,又有太后撑腰,实在不容小窥。先前她还有二阿哥做臂膀,如今却是什么也没有了,不得不做更多的谋划。她道:“你呆会去趟顺主子屋里,就说她如今是妃位,不宜再住在长春宫,让她自己挑着寝宫,择日搬出去罢。”

善柔恭谨应了,见日头渐渐西斜,寒风愈烈,便道:“主子,咱们回屋罢。”皇后也觉得乏累,遂点了点头,正欲转身,心思一转,又道:“明儿召舒嫔过来说话。”善柔不知何意,想要问一句,皇后却已挥手让仪仗上前伺候,她止了话头,低声道:“奴婢知道了。”

快至除夕,宫里人人忙碌,青橙却反而清闲,日日在屋里习字看书,偶尔画两枝梅,即便太后叫人过去问话,也总有景桃在前头挡着,一直相安无事。日暮山头,青橙才歇了午觉醒来,景桃毕竟是御前伺候的人,事事细心,知道她有孕怠倦,又极容易饿,便时时叫人预备着点心,自己亲自盯着做好装盒。里头一要,就热乎乎的呈上。

吃了半碟春卷并两碗建莲红枣汤,青橙舒服着窝在炕上,玩着前头外疆贡上的九环玉锁。尔绮掀帘进来,屈了屈膝,道:“主子,海主子来了,您见还是不见?”青橙正闷得发慌,支起身子,顺手拢了拢发髻,道:“快让她进屋。”

海常在一进门,就笑道:“还是你这儿暖和。”行至跟前,方行礼请安,青橙如今高她两阶,坐着受了礼,笑道:“北风刮得紧,大老远的过来,可冻着你了。”海常在往右下手的方凳上坐了,笑道:“远倒是不远,就是雪化了,路不好走。”话头一转,道:“钟粹宫偏僻,我竟是前两日才知道你晋了嫔,可真是糊涂了。”

青橙道:“天寒地冻的,内务府的人也惯会偷懒,说不定根本就没去你那儿传谕。”又笑道:“许是有了孕,特别容易觉得闷,你来走走,我心里高兴。”海常在噗嗤一笑,道:“你性子素来寡淡,今儿竟和我说这些,可真是受宠若惊。你若喜欢,我天天来都容易。”正说得热闹,外头传来喧哗之声,海安在帘外禀告:“主子,皇上来了。”

海常在唬得连忙站起,直直望向青橙,很是惊慌失措。青橙午时起身并未梳洗,此时歪在炕上,连鞋袜都没穿,见海常在如此,不由一笑,道:“你别怕,皇上从不计较这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