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蛊(1 / 1)

镇北候府

“夫人,您多少吃点吧。”小桃子捧着一碗瘦肉粥。

自打连恒横死,连恒的夫人崔氏一直都食欲不振。

眼看着清减了许多。

“小桃子,府中传言,侯爷要立连钧为世子,你说我如何吃的下饭啊!”崔氏的嘴角都起了火疖子。

是了,连勇确有再立世子的想法。

小桃子垂眸,“夫人别多想了,您还有小世子,侯爷怎样都不会不顾及清河崔氏的颜面。”

崔氏紧了紧眉,“但愿吧。”

说罢接过粥碗,勉强吃了几口。

可天不遂崔氏愿。

连勇还是要立连钧为世子。

书房

“钧儿,你弟弟已死,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可堪重任了。”连勇背着手说道,“从前不愿让你参与,是不想你陷入险境。可今时今日,也只有你能助为父一臂之力了。”

连钧谦恭地抱拳,“父亲放心,儿子定不负父亲所托。”

连勇拍了拍连钧的背,“明日下了早朝,为父会去尚书房,向皇帝请旨,封你为新的镇北候世子。”

说罢出了书房。

连钧恭顺行礼,再抬眼,是满眼的精明。

“少爷,咱们可算是熬出来了。”连钧的近身小厮石头谄媚一笑。

连钧理了理身前玉佩,“走吧,去姨娘那里。”

连钧知道,以姨娘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续弦,连勇许他世子之位,定然是要把他挂在嫡母的名下,成为新的嫡子。

东宫

元嘉帝明面上是来看望哲旻,实则是知道今日姜雨要引新蛊入太子体内,担心不已。

“父皇,不必忧心,姜太医定能护儿子周全。”哲旻躺在床上,转头望向元嘉帝。

元嘉帝面色如常,可手中的翡翠手钏却攥得越来越紧。

他记得姜雨说过,此法十分凶险。

“陛下,太子殿下这些时日的药浴成效显著,微臣已经有了六成的把握。”姜女士如实说道。

姜雨知道,元嘉帝有多在乎这个儿子。

元嘉帝闻言,心中安定了一些。

哲旻笑着说道,“小姜太医,开始吧。”

姜雨闻言戴好了防护措施,也分给了小路子一套。

小路子接到姜雨的示意,给哲旻喂了一副麻沸散。

不消半刻,哲旻就似睡非睡一般。

炙热的油灯烤着小刀,火光之中,可见姜雨坚定的目光。

姜雨用小刀在哲旻的胸膛划出一道两寸的口子,很快,黑血渗出,再次带出两只蛊虫。

小路子仔细着擦干净黑血,用火盆处理掉蛊虫和脏了的手巾。

姜女士则用炙烤过的几根银针旋入哲旻心口上方,护住哲旻的心脉。

元嘉帝眼眶逐渐猩红。

止住了黑血,姜雨便从药箱中拿出一个深色的竹筒。

打开盖子,从竹筒中放出三只新的蛊虫。

它们嗅着血液的味道,迅速爬到了哲旻的胸口,钻入刀口。

见状,姜雨立马示意小路子擎起哲旻的身子。

用炙烤的银针旋入哲旻背部的灵台穴,心俞穴和肺俞穴。

就这样的姿态,姜雨在哲旻的胸口上喷了液态的金疮药,用羊肠线缝合了刀口。

元嘉帝见到这液态的喷雾,不由得一怔。

用纱布包扎好伤口之后,姜雨收了背部的银针。

小路子顺势缓缓放下哲旻的身子。

哲旻脸色愈发苍白,可一切都在掌控的范围之内。

姜雨拉过哲旻的手腕切脉,能感受到哲旻体内的新蛊虫大量增加。

这意味着它们吸食血中毒素大肆繁殖。

姜雨又在哲旻四肢上施针,控制蛊虫对其损害。

一个时辰过去了,姜雨紧绷着身体,收回哲旻心口上方的银针,带着小路子适时后退。

哲旻微微抖唇,猛然睁开了双眸,一口黑血吐了满帐。

哲旻大口喘着粗气,意识逐渐清明。

元嘉帝见状险些上前,被姜雨大声制止,“陛下!”

元嘉帝收紧手钏,稳了脚步。

这口淤堵在胸腔的黑血总算被逼了出来。

姜雨定了心神,安抚小路子,“没关系,正常的,把帐子什么的先处理了。”

小路子忍下心中悲恸,收拾着局面。

姜雨擦干哲旻嘴角的黑血,继续给哲旻把脉,隐约感觉,新旧蛊虫相争。

新蛊蚕食旧蛊,以毒素为生。

旧蛊抵抗新蛊,停止扩散势力。

“殿下,新蛊推进情况很好,您只需安心静养。”姜雨率先安抚哲旻。

哲旻的脸色苍白无力,嘴唇毫无血色,闻言扯出一个微笑,表达谢意。

元嘉帝听得真切,“姜太医,多谢。”

一代明君,圣祖元嘉,终归是一个父亲。

姜女士跪地行大礼,“微臣职责所在。”

小路子泪流满面,忍着不吭声。

又过了半个时辰,姜雨取下哲旻四肢的银针。

“小路子,每日都需为殿下按腿。”说罢就要给小路子展示手法,“用这个药油搓热,然后按摩。”

哲旻有些顾及姜雨是女孩,“小姜太医,让,小路子上手就好。”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姜雨汗颜,“啊,那好,小路子你来。”

姜女士无语,古代人好封建。

元嘉帝见哲旻已无大碍,遂出了内室。

天空湛蓝,仿佛一切都好了起来。

元嘉帝捏紧手中翡翠手钏,思念着逝去的端仪皇后。

“陛下,德妃娘娘求见,已在养心殿门前等候多时了。”李远德弓着身子说道。

元嘉帝微不可查地眉心一皱,“走吧。”

姜雨忙活了半天,最后掏出酒精药壶,带着小路子满东宫喷洒消毒。

压力壶是姜雨拜托张匠人做的,每次都麻烦的他。

德妃没等来元嘉帝,倒是等来了颖嫔。

颖嫔不知怎么,一改当初的直率坚韧,变得愈发圆滑,这些日子一直盛宠优渥。

“给德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万福金安。”颖嫔福了福身子。

德妃忍下心中愤懑,“非挑这时候来,你存心给本宫添堵的?”

德妃该装的还是要装,在外人眼里,她就该如此嚣张跋扈。

颖嫔做戏,“这眼瞅着快到正午了,嫔妾怕皇上忙于政务,饿坏了身子,这不,让小厨房做了一碟罗汉卷给皇上垫垫。”

德妃一甩手帕,“可惜皇上不在。”

二人竟真的就在养心殿的门前斗起了嘴。

一个个装的样子,生怕别人知道她们精明。

元嘉帝来了,二人才消停下来。

“颖嫔,你先去偏殿等着。朕稍候陪你一起用膳。”元嘉帝说道。

颖嫔闻言,乖顺地去了偏殿。

王婵,我定不让你好过。

元嘉帝带德妃进了养心殿。

德妃面色稍霁,并不在乎元嘉帝要陪颖嫔用膳的事情。

次日清晨,早朝刚下。

镇北候前往尚书房。

“立连钧为世子?”元嘉帝听了镇北候的请求,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老臣只有连钧一个儿子了。只想着把最好的给他。”镇北候弓着腰说道。

元嘉帝嘴角轻轻扬起,露出嗤笑。

镇北候低着头,并未发觉。

“好。如镇北候所愿。”元嘉帝语气中似是带着补偿之意。

圣旨来得很快,镇北候还未归府。

连钧就收到了旨意。

他现在是挂在嫡母名下的新世子。

从今往后,再无人敢瞧不起他。

蛰伏多年,多亏老天开眼,收了连恒那竖子!

“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石头依旧笑得谄媚。

“走,陪我去书房等着父亲。”连钧说道。

“钧儿,为父总觉得你弟弟死得蹊跷。”镇北候揉着眉心,“胡州兵工厂的事情你得抓紧接手,可不能出了岔子。”

连钧恭敬行礼,“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辱使命。”

他不止要当世子,还要夺回兵权。

夜色渐浓。

镇北候府一道黑影钻入夜空,向着皇宫奔去,悄无声息。

花房通铺,如今只有秦征一人居住。

秦征倚着塌上的柜子休憩,手中的蝴/蝶/刀转得飞快。

秋日寒凉,秦征浅眠之际,竟出了一层薄汗,手上的刀转得也没有那么快了。

突然,秦征睁开双眼,收起蝴/蝶/刀,坐直了身体,努力平静自己的内心。

秦征做了一个荒唐的梦,女主角是姜雨。

柔软的藤蔓缠上了枫杨树。

鲜嫩的翠叶贴上了强壮的枝干…

二十几年来,秦征行于黑夜,与男/女之事毫无交集。

可向来保守的他竟做了这般羞耻的梦。

秦征眸中布满猩红,他怎能如此下作。

起身推开窗户,静心打坐片刻,疏解了燥/热。

秦海坐在宫墙上已久,翻下去就能出了紫禁城。

艹,秦淮怎么那么慢,老子想回去睡觉。

一刻钟后,只见夜色中穿行一人。

秦海夜视能力极好,见状站了起来。

秦淮飞到宫墙上,掏出怀中的情报。

半块面具遮挡着脸,露出深邃的眼睛,“你,下次戴好面具。”

秦海接过情报的手不由得一顿,刚想说些什么,对面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嘿,我说,你要不要飞这么快。

秦海合计着,我戴不戴面具咋了,这宫里除了暗卫,都是一群棒槌,谁能发现得了我?

正寻思着,他便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是侍卫巡查。

他纵身一跃,便掩藏在夜色之中。

玛德,下次不装逼了。

秦海见侍卫远去,戴上了半块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