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红(1 / 1)

这日清晨,姜雨照常给太后施针。

“太后,今日是最后一日施针了。”姜雨慢慢将银针旋进皮肤之中,“想来您应该发觉自身的变化了吧。”

太后欢喜地说道,“是啊,阿雨,你真神了,哀家现在身上不仅没有异味,竟真的泛着一股子花香。”

绿松递上茶盏,“是了,想来过些日子,太后娘娘都能招来蝴蝶了。”

太后轻笑,“莫要打趣哀家。”

姜女士施针的手微顿,不由得汗颜。

你丫的以为这是还珠格格里的香妃娘娘吗?

你是风儿我是沙?

BGM起来了,姜女士就开始发呆了。

“阿雨?”太后唤了唤姜雨。

“啊,太后,我觉得绿松姑姑说得很有道理。”姜女士来了个傻笑,垂头继续施针。

太后不甚在意,泯了一口茶,“想来,哀家今年的寿宴可以好好打扮一番了。”

往年的寿宴,太后根本不敢装扮华丽,就怕夏日汗多,闹出笑话。

可今时不同往日,多亏了姜雨慧心巧思。

姜雨离开寿康宫,就听闻元嘉帝下了早朝,便拟旨封连盈为颖嫔。

连盈是镇北候的嫡长女,连恒的妹妹,伽蓝郡主。

姜女士虽说不懂朝堂之事,但也是看过不少宫斗剧的。

这前些日子连恒横死,拔了兵权分给梁卫朝,镇北候定然是怨怼于元嘉帝的。

可今日竟然纳了连盈做小老婆,这不是又开始抬举镇北候了吗。

罢了罢了,姜女士不作他想,管好自己就行。

元嘉帝这波操作,对姜女士自然无甚影响,却弄得刚下了朝的臣子惊慌不已。

他们本以为元嘉帝不会再倚重镇北候,可如今竟然要迎连盈入宫,且位居高位。

这是要严禁他们站队仪储之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站明白了是从龙之功,站错了那就是…

翊坤宫

德妃倚在贵妃塌上,抱紧着怀中的八宝,八宝吃痛,也不敢挣扎,“皇上怎么就让她进宫了。”

她绸缪多年,从未想过会出了这么个岔子。

画竹给德妃揉着太阳穴,“娘娘,不必太过忧思,不过一个连盈罢了。以奴婢来看,皇上这是在补偿镇远侯呢,毕竟他们家死了一个连恒。”

德妃闻言轻嗤,“是啊,死了一个荒唐表哥,连盈又算个什么东西。”

德妃王婵,父亲是一品尚书令,任首席宰相,可谓是位高权重。

而她的母亲,老镇北候的嫡女,连勇的长姐。

连恒是她的表哥,连盈是她的表妹。

画竹接过八宝,“娘娘,今日该检查八皇子的功课了。”

德妃这才想起正事来,“梳妆吧。”

漂亮能干,心机颇深的女人,真的很可怕。

王婵便是如此。

姜雨回了太医院,便着手制作太后的寿礼。

没办法,谁让她收到了太后亲手给的请柬呢。

她觉得没有什么比口脂,更适合爱美的老女人了。

她猝死之前,也经常自制古法口脂。

不过以前用的是裱花瓷盒,这次她要用现代的口红管。

图纸她一早便画好了,拖宫里的能工巧匠打造出二十四个口红管。

纯金镶东珠管体,奢侈得不行。

这些值钱玩意儿都是兰贵妃偷偷赏赐她的。

并且没有浪费她的一次许愿机会。

但是,这并不代表姜女士不心痛,这都是她的血汗钱啊。

姜雨拿出上周就泡入紫草的橄榄油,仔细查看一番,橄榄油的颜色已经和紫草一般了。

这时便得到了紫草油。

取适量紫草油倒入烧杯中,放入切成小块的蜂蜡。

紫草油和蜂蜡的比例是4:1。

用酒精灯加热烧杯。

不过,没有酒精,用的普通烧酒。

待到未定型口脂软硬适中的时候,停止加热。

口脂微微凉,加入玫瑰精油。

调好的口脂倒进口红管,静置冷却。

忙活了大半天,姜雨制出了十几支口红。

镇北候府

刚接圣旨的连盈脸色不是很好。

伽蓝郡主做不成了,要进宫伺候一个老男人,任谁会高兴呢。

“父亲,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吗?”连盈站在连勇的身后,落寞地开口。

连勇铁面,“你是镇北候的女儿,是伽蓝郡主。你哥哥死了,你就得撑起来,顶上去。便是这皇帝老儿不纳你为妃嫔,为父也是要设法把你送进宫去的。”

连盈知道,问题的答案不会是她渴望的结果,可她还是问了。

什么撑起来,顶上去,不过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罢了。

垂下手中的圣旨,连盈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连勇丝毫没有心疼自家的女儿,他满心只有自己的雄图霸业。

四天后,颖嫔进宫,入主咸福宫。

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搬着赏赐进了春和堂。

颖嫔抚着手中玉佩,似是思索着什么

数不清的赏赐摆在面前,视若无物。

“娘娘,德妃娘娘送来了您最爱吃的牛乳糕。”椿芽低声说道,“要不要去翊坤宫打声招呼啊。”

颖嫔缓缓抬头,将玉佩收起,“去吧。”

去看看她的好表姐,王婵。

连盈年岁虽小,但也不蠢。

小时候在宫里待过几年的,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德妃安的心不可能是好的。

颖嫔对紫禁城熟悉地很,知道翊坤宫在何处,就带着椿芽一人去了。

低调不张扬的她,一路上收获了许多暗暗打量的目光。

姜女士去尚药局折了两朵新开的睡莲,迎面就撞见颖嫔。

她下意识一愣,然后行礼问安。

连盈连个眼风都没给姜雨,走到拐角,就转弯了。

擦,这么拽,难道不知道姐是谁吗?

紫禁城炙手可热的大明星雨姐哎。

姜雨无语,嘴角一撇,拉了拉药箱的系带,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翊坤宫

“嫔妾给德妃娘娘请安。”颖嫔面色冷淡地行礼。

对上王婵这张脸,她没心情演戏做表情。

“妹妹快起来。”德妃虚扶着颖嫔,一如既往地演技在线,“画竹,把小厨房里的新鲜点心都端上来。”

画竹默默退出去之前,连盈出言阻止,“不必了。婵姐,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的那一套我早就看腻了。”连盈多少还有些年轻气盛。

有些事纵然懂得,可到了自己身上,总归不够圆滑。

德妃揉了揉八宝的头,“妹妹说话无需夹枪带棒。很快你就不会是如此了。”

说罢又用金步摇逗着八宝。

太医院的休息间。

姜雨取出睡莲的莲子,放入研钵之中捣烂,一边捣一边滴入松香水。

炮制过的百合粉混入其中活成药泥。

睡莲的花瓣和花蕊榨成花汁,透过纱布,滤出淡紫色的汁液,蒸馏提纯。

附子和炙甘草2:1的比例熬成浓浆,透过滤网,得到棕色的药液。

在棕色药液中滴入适量的花汁提纯液,倒入足量赤芍粉,搓成大颗药丸,再分成数枚小颗药丸。

小药丸压成饼状,涂抹少量莲子百合药泥,包裹起来,再次搓成药丸。

最终将数枚药丸晾干,得到特制的护心丸。

折腾了好久,姜女士会心一笑。

大昌制药哪家强,太医姜雨王中王!

颖嫔回宫路上,脸色愈发冷淡。

王婵那贱人,在这紫禁城里活得真是窝囊。

装吧,一个个都装,王婵如此,父亲不也是如此。

都是为了他们的一己私欲,他们的远大前程。

“娘娘,你这是何苦?为何偏要同德妃说这些话。”椿芽闷闷说道。

“我知道,同王婵讲话,不过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颖嫔冷漠开口,“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如此,也会习惯自称本宫…”

东宫

又是七天一次的药浴,这次选在了白日。

哲旻已然不像起初那般不适。

即便后期皮肤开始泛紫,也能游刃有余地接受。

“殿下,这是姜太医新改的护心丸,奴才刚才已经蒸好了。”小路子将药丸递给哲旻,“姜太医说了,这药,入口即化,不必过水。”

哲旻接过药丸,轻轻放在口中,果真迅速融化,馥郁的清香溢满口腔,只有淡淡的苦味。

哲旻满意地将身子继续往药浴中沉了沉,“小姜太医总能给人惊喜。”

小路子欣喜一笑,“是啊,而且小姜太医对待我们这些太监宫女也是好得很。”

哲旻嘴角扬起微笑,好像围绕在自己身边多年的阴霾悄然散去。

“小路子,我觉着,心口暖暖的,像是与体内其他一切都隔开了一般。”这种美好的体验感让哲旻餍足地窝在药汤之中。

皮肤之酸痛,已然不算什么。

姜太医,果真医术精湛,慧心巧思。

太后的寿宴就在两天后,姜雨赶制出了剩余六支口红,整好二十四支。

每一支她都额外做了小样,放在裱花瓷盒中保存。

最得她喜欢的还是那枚橙花口脂,淡淡的奶茶橘,涂在胳膊上,显色度极高,好看的不行。

姜雨拿出提前准备的手作金镶玉的口红礼盒,垫了一些好看的干花,放入二十四支奢华至极的口红。

礼盒上雕刻着百花争艳图,其中属牡丹花最盛。

姜女士觉得,她的礼物必将绝杀一众寿礼。

可怜的锦康公主,我还是会好好帮你做双皮奶的。

但是实在是对不起,姐太牛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