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灯火依次亮起来桔色的灯光照在顾朝容如玉般的面容上泛着莹莹的光芒她轻声地问:“皇上今日又歇在了简宝林那里吗?”
正在给她铺床的女官身子一僵低低地回了声“是”。
顾朝容了头露出梦幻般的微笑。
她想起艳艳烈日下坤宁宫屋檐下的初遇帝王眼中的惊艳;她想起萧瑟秋风里上书房中的献策帝王眼中的崇拜;她想起融融冬雪里万梅林中的定计帝王眼中的恐惧……她还想起两年前秋夕节的庆典上帝王眼中的害怕……
自己做得太多了已经走的太远了……
可是后退是万丈深渊;前进是壁立千仞。
壁立千仞还有翻过去的可能万丈深渊却只有死无葬生之地……
女官已经帮顾朝容铺好了床轻声地道:“娘娘该入寝了!”
顾朝容从恍惚中渐渐清明。
当断不断必将自乱。
现在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她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而清冷轻声地吩咐女官:“把蓝瑛给我叫来。”
女官就低应“是”疾步叫了承乾宫的女官蓝瑛来。
顾朝容淡淡地对蓝瑛道:“夕颜要嫁给左羽了。”
叫蓝瑛的女子惊讶地抬头望着顾朝容。
“是我的父亲顾宝璋呢亲手把我送进了险境。”顾朝容笑着了头“有趣吧!我千算万算就算漏他。没有孩子我们能干些什么?唉如今只有重新布署了。”
蓝瑛心翼翼地道:“能不能阻婚?”
“阻婚?有什么用?”顾朝容淡淡地道“解除过婚约的女子。名声也就完了只要是太后娘娘还活着。就不可能让她进宫了。想办法让简青怀个孩儿吧!”
蓝瑛全身一震。
挟天子以令诸侯!
娘娘终于要出手了。
她不敢抬头看顾朝容垂头应了一声“是”。调子低沉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兴奋。
顾朝容轻抚着自己如丝般顺滑的黑慵懒地道:“如果景棋阁那边和太子有个什么动静那就更好了。”
蓝瑛猫着上前几步走到了顾朝容身边:“听蓝珏景棋阁的那位已经记在档上了!”
顾朝容忍俊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畅快响彻承朝宫。
“蓝瑛把这事告诉给储秀宫的蓝瑞怎能让我们的皇后娘娘没有事可干呢?”顾夕颜好容易止住了笑意“选太子妃地时候。她不是觉得方少莹太过清高怕她的宝贝儿子受委屈吗。现在她儿子和她一条心都不喜欢方家地人皇后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蓝瑛带着一些担忧:“娘娘把皇后也扯了进来怕是……”
顾朝容笑道:“场面越乱越好要是一切都风平波静我们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她娇美的面容上浮起一道冷凌。
皇上。这几年有**持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知道世事地艰辛了吧!
你怕我怕到连我的面也不见了……
也好这样被当成垫脚石而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日子我也过得快要崩溃了……
同样的时刻。顾夕颜已经铺好了床。轻地催墨菊:“先睡吧那些留着明天再缝。”
墨菊坐在临窗的大榻上凑着几上的玻璃灯十指如飞地缝着一件白色亵衣。听见顾夕颜的话她连头也没有抬继续缝着手中地衣物:“马上就好了姑娘还是先歇着吧离出嫁的日子只有几天了呢!”
顾夕颜踌躇了一会儿爬到八步床内板处地翻弄了好一会儿拿出两张泛黄的纸递给墨菊:“这个二百两银票你自己留着有钱好傍身。万一不对就跑路只要支持到端娘回来就行了。”
墨菊停了手低声道:“姑娘全给了我您自己呢?”
顾夕颜指了指墨菊正在缝的褒衣:“刘左诚出手大方那封信里一共有一千两银票全是额的。我有什么需要只管在把你缝地这件褒衣拆开就是。”
墨菊略一思忖接过了银票:“姑娘你一个人要心些。实在不行就象上次一样回来吧。总归是父女……”
顾夕颜安慰似地拍了拍墨菊的肩膀露出一个如五月般明媚的笑容:“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还抱有希望这一次是失望了。更何况我把你们都安置好了也没有什么牵挂了。只有一桩你们可要好好地守着我那份家产免得我到时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可是我们立根之本啊!”
墨菊脸上渐渐绽开了象如雏菊般清雅的笑容:“姑娘放心吧。你的话我都背下来了。和端娘碰头后就立刻去棱岛;大隐于朝隐于市我们去棱岛后租个单门独院的院子在门口种一棵玉兰树贴一幅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红对子您到时候好找我们……”
顾夕颜微笑着头。
夏国根本上还是一个封建帝制国家宗族凝聚力大于朝庭家族的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住在同一个地方突然来了三个陌生地女人有多打眼就多打眼。她在图册上找了好久才选定了棱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