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琼楼在地牢中杀了十个人，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他有些沉默的走出地牢，书房外的阳光隐隐有些刺眼。
“你的心乱了。”方诺点评道。
尽管花琼楼已经半只脚踏入金丹境，但究其根本，他其实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嗯，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孩子。
杀人不是杀猪，虽然花琼楼自认没有杀过无辜之人，但杀久了，杀多了，他有时仍然会感到迷茫。
“他真的该杀吗？”花琼楼倚着栏杆，望向窗外的景色，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说实话啊，充当你人生导师的不应该是我，而应该是你的父亲，不过鉴于你的父亲不在，那我勉为其难，就指导你一下吧。”方诺来了精神，他最喜欢蛊惑......啊不，指引剑主了。
“你可以叫我亚父！”
“十方大人！”花琼楼有些无奈。
“世上有什么人是不可以杀得呢？”方诺开口就石破天惊。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就像是一款游戏，他本有机会体会一个全新的异世界生活，但刚一穿越就被人抓去祭剑，导致他对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实感。
说白了，他恨这个世界。
方诺作为金手指宿主，本可以潇潇洒洒过一生，可惜这个世界捉弄他——方诺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成为剑灵后，他的三观和视角已经和人类有了很大的差异，不过保留了一些人性的渣滓而已。
所以对他来说，这个世界没有人是不可以杀得，不过都是他升级的材料而已。
当然这话不能剖开了和花琼楼讲，不然他就是个铁魔剑，没得洗的那种。
所以他加了一点点修饰。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可奉天！”
“这世上的一切，都被人所占据，但人可曾回报过天地？修炼者们肆意掠夺灵气，先天境修士更是变本加厉，这些灵气都被人给吃了，但没有人想过要回报天地。”
“世上没有永恒存在的东西，这个天地也在不可逆的走向衰亡，修士们正在加速这个过程。”
“这......这怎么可能？”花琼楼如遭雷击，过往的种种经验想让他反驳十方剑，但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话来。
“想想上古先贤，那时先天境不过是起点，金丹满地走，元神也不过是小有成就罢了，古人们的追求是成仙！”
“你看看现在这一万年里，可有人成仙了？”
花琼楼绞尽脑汁，最终颓然的发现，似乎真的没有人成仙，哪怕是他的父亲，如今最年轻的元神境大修，也不敢谈成仙。
就好像，已经没有成仙这个概念了一样。
“天地，正在降格。”方诺下了定论，宛如宣判死刑。
“那我们该怎么办？”
“唯有以杀止损，给天地足够的时间缓过劲来！”方诺图穷匕见，在十方剑里笑得很开心。
“以杀止损？”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修士吞噬灵气太多了，唯有多杀一些才能弥补天地的损失。你行杀戮之举，此所谓替天行道也。”方诺谆谆善诱，犹如魔鬼在花琼楼的耳边低语。
“替天行道？替天行道！”花琼楼的眼神越来越亮，他终于找到了最坚实，最牢不可破的杀人动机！
“十方大人，您说的很对，我行杀戮之举，既符合人道法律，又符合天道运行，这就是替天行道！”
少年终于从愁绪中走出来，他挥舞着手臂，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那袁钟虽然不是恶人，但他杀了人，犯了刑罚，既然犯了刑罚，那么接受惩罚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做的一点没错！”
“对对对，你这么想就没错了！”方诺笑开了怀，一个没有感情的，严格执行刑罚的剑主对他更有利。
最令他开心的是，他竟然蛊惑成功了，虽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但仍然让他喜出望外。
“从今以后，我的剑，绝不会犹豫，即使这人有着可怜的犯罪理由，但修士存在的本身就是对天地的侵害，既然他既触犯了人道法律，又阻碍了天道运行，那我，何必犹豫！”
苍茫无情的剑意在花琼楼身上浮现，他没有再压制，而是顺势突破了金丹境，先天罡气与他的真元完美融合，凝练，结成了一颗圆滚滚的金丹。
金丹上浮现着两个繁复的花纹，一曰“斩首”，一曰“行道”。
“阻碍我替天行道之人，一剑斩首！”
一入金丹，花琼楼心中就生出明悟，他已经明了日后将要奉行的道了。
在修士中，这种情况叫作明道，虽然不像顿悟一样能立刻提升实力，但却最是能坚定道心，前进之路上可以说再难有心魔作祟。
他转身又走向地牢。
“你干啥？”
“每天十个太少了，再来十个！”
方诺老怀大慰，这剑主终于成熟了！以后可以不用管了。
......
几日后，稳固了境界的花琼楼又接到了父亲的消息。
“什么？让我去青阳宗秘境历练？”
“......琼楼吾儿，此去定要见见吾那儿媳，你定会满意的......”
满意？我一心向道，女人怎能乱我心神！
花琼楼不屑的想到，他的精神境界已经与以往不同了，此时的他，以替天行道为己任，些许儿女私情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不过既然父亲嘱托，那青阳宗秘境还是得去的......”
花琼楼转念一想，女人可以不看，但秘境不能不去。青阳宗的秘境他也有所耳闻，据说那是一处上古遗址所化，其中蕴含的宝药和资源令元神境大修都有些心动——这也是青阳宗急着抱镇南王大腿的原因之一。
“而且据说那里还隐藏着某些上古秘传，威能诡异，不管如何，去了总是有好处的，不过，我好像进不去？”
倒也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的修为太高了，这处秘境一般来说只对金丹境以下的弟子开放。
他这刚刚金丹，似乎有些不合规则。
“......此去让丁老寻那青阳宗宗主，他身为金丹境，有另一个入口进入秘境，通往秘境中价值更高的部分......”
啊，那没事了，丁老去得，我亦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