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头轻笑道:“是呀,被利用的实际是半夏,师父利用了他,完成了对我的涅槃重生,让我经历此事之后不再轻信任何人。”
苍耳迟疑半响问:“我斗胆问一句,此事与之后堑壕村被屠又有什么关联呢?”
“那只是一切的开端,半夏也并不是傻瓜,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只是云上的一枚棋子而已。”乌头的脸色一沉,“之后第二年,我顺利成为甲级杀手,之后多年,我在村中的地位逐渐攀升,也遭来了以半夏为首一伙人的怨恨,我师父云上死的那年,堑壕村建立。”
苍耳问道:“为什么呢?难道说建立堑壕村就可以撇清与风满楼之间的关系吗?云上逃离的时候,原本就与风满楼决裂,就算将云上村改为堑壕村,风满楼的追杀依旧无法停止的。”
乌头道:“多年前,师父就向华人劳工中派出了云上村的杀手,他很清楚的意识到,时代在进步,单凭我们过去的那些手段,迟早会被时代淘汰,所以,他需要人去西方学习,学习他们的战斗方式和方法,所以,根本不是因为在劳工团内诞生了堑壕,而是因为云上村渗透进劳工团的人建立了堑壕这个募兵组织,其实换汤不换药,我们依旧是一群杀手,只是更加光明正大了。”
苍耳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云上当初的做法,只是希望能与风满楼分庭抗争?”
乌头道:“不是分庭抗争,而是云上原本就是风满楼的一个分支而已,云上的叛逃,全都是风满楼的计划。”
苍耳大惊:“那么理由呢?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往往把事情看得太简单,凡事是看表面以为就参透了事实,其实不然。”乌头摇头道,注视着苍耳的双眼,“江湖中,不止风满楼一个杀手组织,大大小小有十来个之多,虽然风满楼最为出名,但无法保证将来不会被取而代之,所以,云上的叛逃等于是建立另外一支杀手组织,表面上与风满楼敌对,实际上只是逐渐将精锐的力量转移,毕竟当时的风满楼已经成为了江湖各门各派的眼中钉,说不定有一天会被合力剿灭,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就算风满楼没了,还有云上村,现在你明白了吗?”
苍耳点头:“大致上明白了,云上其实根本就不是风满楼的叛徒。”
乌头道:“是,他根本就不是,在云上村更名为堑壕村之后,我们从两人一组的杀手变成了七人一队的募兵,我也从甲级杀手成为了募兵夜枭小队的队长,但我们所做的事情与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受雇他人,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
夜枭与夜叉从堑壕村建立以来就是精锐中的精锐,棘手的任务几乎全交给这两个小队来执行,所以,这两只队伍常年在外,每年留在村里的时间并不多。
堑壕村被屠那年春季,半夏带领的夜鹰小队,趁夜叉与夜枭离开村子执行任务的时候,于深夜突袭了云上的屋子,活捉了云上。
听闻消息的海月率队赶回,联合村子中其他小队,在荒岛上救回了云上,海月亲自杀死了夜鹰小队所有人,在云上的指示下,活捉准备逃离的半夏。
半夏被扔到云上跟前的时候,云上看着海月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杀了他,或者放了他,你做出选择后,我绝不追究。”
海月看着奄奄一息的半夏,想起了当年半夏对自己的背叛,还有至今都让他恶心的道歉,她很清楚自己无法信任眼前这个男人。
于是,海月手起刀落,亲手杀死了此生自己第一个男人。
半夏死的那瞬间,眼神中却全是遗憾,这种遗憾让海月很是不解。
就在半夏咽气之后,云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通过了最后一次考验。”
海运吃惊地看着云上。
云上又道:“半夏是真的爱你的,当初是,现在也是,他之所以要杀我,是因为他后悔当初被迫服从我的指令,将你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这就是事实,那么,现在我再给你两个选择,继续当你的海月,亦或者杀了我,为你心爱的人复仇。”
复仇?怎么复仇?自己曾今深爱也深爱自己的男人,是自己亲手所杀,要复仇也应该向自己的愚蠢复仇,手刃的也应该是自己。
云上又道:“干我们这行,心里需刻着一个‘毒’字,正所谓无毒不丈夫,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海月,你迟早会超越我。”
超越云上?实际上海运并没有想过要超越谁,她爱上半夏的时候,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一个普通女人的生活,而当她遭遇背叛之后,她陷入了迷茫,整日都活在麻木之中,不再相信任何人,也没有想过要超越云上,准确的说,她就像是云上的提线木偶一样。
当海运手持匕首跟着云上走出帐篷的时候,却发现外面站满了除了夜叉小队之外的所有人,所有人都用尊敬和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的首领云上,而云上则慈祥地抱起一个孩子逗乐。
海月把匕首收回鞘中,单膝跪在了云上的跟前。
从那天起,海月成为了乌头,与云上所安排的一模一样。
可云上并不知道,在海月跪下来的那瞬间,心里想的却是——堑壕村根本就不应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