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老头。”

“中考之前，我弟弟那边，你还得帮我先聊着。”

离开前，楚凡又喊了一句。

这是他和老头的交易。

他帮老头翻译星宿图，而老头则帮他跟弟弟网上聊天。

想到他的弟弟，楚凡的内心，不着痕迹的痛了一下。

几分钟后，莲湖小区。

楚凡的身影出现在此处。

这是祁州市最大的廉租房小区，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大楼。

小区里几乎看不到丝毫的绿化，恨不得每一寸土地都盖成房子。之前小区中央还有一个几平米的小水池，里面种着莲叶，夏天的时候还会开花。

这几乎是整个小区里所有居民能看到的唯一绿色。

但时间一长，无人管理，水池也就干了。现在那里也填平了，改成了一个小板房，一对老人在里面居住。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借着路灯，楚凡朝家走着。

昏黄的灯光并不是很亮，但其实已经比白天大多数时候亮了。

对这等容积率高到过分的小区，阳光本就是奢侈的东西。

有时候楚凡就觉得这哪里像居民小区，倒像片坟墓。

阴暗，压抑，不见天日。

不过，推开家门之后的“世界”，却是温暖的。

虽然只有不到三十平方，除了家具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空隙，但最爱的家人都在这里。

“爸，妈，我回来了。”

楚凡一进门，便闻到了诱人的肉香。

是妈妈在炖排骨。

“哥哥，哥哥。”

“你快来，看我画的小汽车！”

楚凡刚放下书包，一个个头不大的小男孩便一把扑到楚凡的怀抱，而后拉着楚凡到沙发前，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杰作展现给楚凡。

“哇，好帅的小汽车！”

楚凡笑着揉着弟弟的脑袋，可心里却有着莫名沉重。

弟弟楚浩今年9岁。

这个年纪，弟弟或许还察觉不到什么，但随着长大，他应该就会发现自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楚凡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弟弟五岁那年和妈妈去校门口接他放学，却意外摔到了头部。

从那以后，弟弟的智商，便永远停在了五岁。

这是楚凡一直的痛，总觉得弟弟是因为去接自己才遭遇意外。

所以，从很早的时候，楚凡就暗暗发誓，以后要出头人地，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去全球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给弟弟看病。

他还要买一个大房子，有巨大的落地窗，天一亮阳光就能照进来。

还要靠着公园，最好附近还能有个湖。

有满满的绿色，风一吹就会在湖面上荡起涟漪。

对了，弟弟喜欢画画，他还要单独留出一个房间给弟弟当画室，给他买最全的画笔，最好的颜料，还要请绘画名家当他的老师。

“浩浩，再等哥几年！”

“等我考上高中，等我上完大学，等哥长大赚到第一桶金。”

“不会太久了！”

“哥一定会努力改变全家人的命运！”

看着满脸欢欣的弟弟，楚凡目光愈加坚定。

“小凡，带你弟弟洗手，快过来吃饭。”

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这时候爸爸也回来了，换下沾满污垢的衣服。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吃着晚餐。

“小凡，多吃点。”

“再有几天就要中考了，多补充点营养。”

“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妈妈韩玲给叶凡夹了个肉最多的排骨。

“哥哥，浩浩的也给你吃！”弟弟学着妈妈的样子，给楚凡夹肉。

结果中途滑落，掉在了桌子上，气得浩浩直撇嘴。

一家人都被逗笑了。

“你这小家伙，管好你自己就行，还给你哥哥夹肉？”韩玲摇头，将桌上的肉夹起放到了自己碗里。

之后一家人继续聊着天，但无论韩玲还是楚凡的父亲楚大圣都没有问今天武科体检的事情。

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楚凡没有主动提，就代表没有通过。

这个结果，也没什么意外。

整个祁州市的中学生，就没几个能通过的。

就算是有，也都是有钱有权的富家子弟。

这些富贵人家从小就买各种补气血的药材丹药，给子女筑基打基础。

有的还请专门的医师量身定制气血丹方。

外练内补，这差距自然就出来了。

像他们这种普通人家，根本没钱培育子女走这一条道。

反正这么多年了，他们整个莲湖小区里几十万人，就没听说谁家的孩子学武科，成为武者的。

毕竟，没那个能力啊！

叮叮叮....

墙上的壁挂钟响了七下。

楚大圣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联播。

......

“今日上午八时三十分，临城市武装部送往战备基地的后勤车队，在荒野区遭到大规模凶兽攻击，造成守备军三死十二伤。”

“最后时刻，四品武者程飞出现，打退兽群！”

.....

“下午四时，监控卫星在距祁州市八十公里外的荒野山区，拍到地底人活动迹象。祁州市总督萧长明极为重视，立刻召开市最高级别会议，并批示有关部门立刻派武者前往调查，后续情况我台记者会持续跟踪报道！”

.....

竟然提到了自己所在的城市，一向不怎么关注新闻的韩玲，也看了几眼。

“小凡，这萧总督的公子是不是也在你们祁州一中，好像还和你是同一级。”

“今天我买菜的时候，听你王婶说，那萧总督的公子通过了武科体检，好像评级还很高，刷新了祁州中考武科体检的历史。”

“若真是如此的话，看样子咱们祁州以后，又要走出去一个大人物了。”

韩玲有些高兴的说着。

像现在这种世道，城市外面凶兽横行，还有强大的地底人虎视眈眈。

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能看到某座人类城市被凶兽攻破，或者被地底人占领的新闻。

这种情况下，自己本市能走出来一位强大武者，那无疑是值得全市市民高兴的事情。

“是啊，那萧晨确实很厉害。不止练武，文科成绩也一直都是年纪第一。我三年来都没考过他一次。”

说到这位总督公子萧晨，楚凡也难掩心中敬佩。

一般武科训练与文科学习很难兼顾。

毕竟，两者都是需要花很大功夫的。

可人精力有限，顾这边，往往就会落下那边。

但萧晨做到了。

“哎，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这萧晨承他父亲的荫庇，日后的成就，必然会更高。”

“这人与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啊。”

韩玲看到的是欢喜，可楚大圣却是忧虑。

那声叹息里，有种莫名的悲哀。

都说人人生而平等。

可现实，并不平等。

“儿子，爸对不住你。”

“不能像萧晨的父亲一样，给你好的资源与高的平台。”

“不然的话，以我儿子的能力，不见得就比不上那萧总督家的公子。”

或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楚大圣的眼有些红。

他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两个儿子。

努力一辈子，也只是让他们温饱，除此之外，什么都给不了他们。

不能给大儿子好的资源，也没钱给小儿子看病。

尤其是自己大儿子，从小就天赋过人，而且还热爱武道。可他当爹的没本事，请不到武者老师教导，也买不起气血筑基的药材和丹药，更别说量身配置气血膳方了。

是他荒废了儿子的天赋。

“爸，说这些干什么？”

“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

“你们能送我去祁州中学，接受全祁州最好的教育。”

“这一点，就很厉害了。”

“而且爸，其实我一点都不羡慕萧晨的出身。”

“因为他再厉害，也只会让人觉得是理所应当的，谁让他享受了太多他爸提供的资源。”

“而我要是厉害了，所有人都会觉得我是真牛逼。”

“当不了后人，那便做个栽树的前人。”

“到罗马的这段路，总是要有人走的。”

“你没走完的路，我来走。”

楚凡敞开心扉，大大咧咧的说着心中想法。

当时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楚大圣放下了碗筷，韩玲抬起了脸庞，小家伙浩浩也望向了楚凡。

“这..这么看我干什么？”被父母亲人这么盯着，楚凡有些心虚。

难道，刚才那逼，装过了？

就在楚凡想着怎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时。

啪！

楚大圣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脑门上。

“哈哈哈~”

“臭小子，说的好，有志气！”

“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