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店小二的话,傅子远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女子原来已经结亲,看来刚才动手的男子就是她的夫婿。
想到这里他顿时心生懊恼,那看起来如画一般美貌的女子怎么这么不开眼找了个小白脸当丈夫呢,可见眼神也不太好使。
傅子远实在没兴趣追着已婚的妇人跑,再美的人一旦成亲他都不会去碰。
被押到衙门时傅子远正因错失美人而垂头丧气,店小二向顺天府衙内的师爷禀明情况,这等寻衅滋事的小案子没必要让大人坐堂,师爷自行做主,罚傅子远杖十。
等到傅子远被架下来的时候,下半身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只是和那女子搭了几句话而已,为什么要受这么重的刑。
官府的人体恤他不能自行离开,便问他家住在何处,好派人把他抬回去。
傅子远实在无颜见时夫人和时老爷,但又真的无处可去,只能叫人把他抬到了时府的后门,让下人不要声张,唤傅子萱来寻他。
折腾了半天他才终于躺回了床上,一边痛苦的翻身,一边叫下人偷摸的给自己找个大夫过来。
傅子萱站在傅子远的床前,冷嘲热讽道:“这不是我们的傅少爷吗,怎么半日不见成这副鬼样子了。”
傅子远警告她说话不要夹枪带棒,结果又被她好一顿奚落。
傅子萱警告他,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他不要在外面做了什么蠢事,惹得人找到时府上来。自己根本不在乎傅子远能不能成为时府的继子,只要求他别自以为是打乱自己的计划。
傅子远被傅子萱戳中了痛处,仗着下人都去找大夫没人注意这里,就和傅子萱疯狂揭对方的老底。
“你当我不清楚吗?你不就想借着时家的地位在京中找一户好人家,以后好留在京城做夫人吗?”
他挖苦道:“你倒是上赶着求人家。连自己的亲闺女都舍得嫁给一个庶子,你还能捞到什么好去处?别异想天开了。”
傅子萱是不是异想天开用不着傅子远管,但显然他下半身的伤再不上药就要痛死了。
刚开始是没知觉,后来慢慢就感觉到强烈的麻痒,让他忍不住上手挠,再然后就是烈火灼烧般的疼痛,痛得他叫苦不送。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能再次和傅子萱阴阳怪气起来。
两人互相都看不顺眼,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本来傅子萱还想在时母面前告他一状,但转念一想自己今日去过时夫人的卧房,她看起来精神不济,还是叫她安心休息一晚吧,若是因此受气病情加重,难保时晁不会把他们赶出去,那样就因小失大了。
*
晏和和时芙点完菜,碧春不敢说话静静立在一旁,她被刚才姑爷给吓到了。
这几日见姑爷对下人和小姐都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从没见过他发火,但今日他踹表少爷的那一脚看起来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自己恍惚之间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时芙给晏和倒了一盏茶,让他消消火,虽然他脸上的冷气已经要冒出来了。
她给碧春使了一个眼色,碧春领会意思小心的退了下去。
厢房只剩两人,时芙呀了一声把晏和从沉思中拉了出来,朝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方才不小心伤到了?”
那傅子远突然扑了上来,自己下意识的就撇开了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同时芙距离太近,不小心伤到了她。
时芙见晏和终于肯理会自己了,说道:“这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只不过晏公子总是扳着一张脸把我贴身丫鬟都吓跑了。”
晏和有些无语,时芙见状又补了两句:“不过你今日英雄救美属实让我另眼相看了。”
之前还不知道原来晏和的身手这么好,他踹傅子远那一脚看着就很痛。
晏和无奈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就说,不用拐卖抹角说我冲动。”
他知道时芙的意思,若是寻常人冒犯了时芙,打就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告到官府也是他们有理。
若是当时不知道傅子远的身份还则罢了,但他当时已然在众人面前说出了自己和时家的关系,这时动手就不稳妥了。
如今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到时候给晏和编排个与时府关系不睦的名声就百口莫辩了。
晏和自己当然也清楚这样不妥,可那种场合之下如果自己不动手,岂不是看着时芙被人轻薄?
于情于理晏和都做不到。
时芙说起正事:“傅子远敢打着时府的名头在外招摇,这样下去迟早出乱子。”
这京中随便扔个石子都能砸到好几个权贵官戚,时府可招架不住傅子远这样树敌。
不知父亲何时才能对他们有所行动,希望不要太迟。
晏和见时芙在担心这件事,说道:“放心吧,这件事已经办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时芙疑惑道。
“那傅子远身上受了不轻的伤,没个三五月下不了床,这段时间足够岳父想对策,安顿他们了,不用担心。”
时芙单知道晏和那一脚很重,但是没想到居然可以让傅子远在床上躺三五个月,这也太厉害了。
时芙感叹了一下晏和的本事,被他没好气的怼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小姐刚才话里话外说我冲动。”
时芙哂然一笑,这样就不用担心流言了。
傅子远是第一次出现在京中,虽叫嚣与时府有关系,但也没人见过他,更无从查证,再消失个把月,人们到时怕是连他的样貌都记不清了。
晏和提醒时芙,要不要把今日之事告诉岳父岳母,若是他们得知此事,定不会轻易饶过傅子远。
时芙却摇摇头,这等小事没必要告诉父亲。
他们有他们的难处,况且傅子远已经受到惩罚,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告状,而是不给他们添麻烦。
不过如果不是晏和,自己今日可能真的招架不了傅子远,大庭广众下和一陌生男子拉拉扯扯,传出去自己受到的诋毁会比傅子远多得多。
“谢谢你。”时芙还是对晏和表达了谢意。
“谢什么,你我本就是夫妻,我不会看着旁人欺辱你。”晏和对时芙的话没太大反应。
时芙凑到晏和面前,表情认真的说:“真的,我是很认真的想谢你。”
谢谢你答应和我成亲,谢谢你为我考虑,也谢谢你保护我。
晏和看着时芙凑过来的脸,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随即又移开了视线,佯装自若的喝了一口茶,说道:“只有说的好听。”
时芙知道这就是不与她计较的意思,没再反驳晏和的话,而是呼唤碧春进门,催促小二把菜都端上来。
店家的菜早就备齐了,介于碧春在门口拦着不然他们进去打扰小姐和姑爷,伙计们也就只能等着了。
得到客人允许,饭菜才又迅速重新上桌。
伙计们进进出出,碧春帮着把碗碟都放整齐。
看着逐渐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晏和的思绪又短暂的偏离了一下,刚刚看着时芙的脸,差点没忍住上手。
*
傅子远终于迎来了看病的大夫。
大夫看了看他下半身的伤势,不算太严重,都是些皮外伤,给他开了一些外敷的伤药,嘱咐下人每日两次搽涂在伤处,半月有余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傅子远终于安下了心,却没想到,这大夫话只说了一半,后一半话说出来以后气得傅子远的牙都要被自己咬碎了。
“这杖刑之伤不是什么大问题,将养半月也就好了,只是这腿伤就不同了。”大夫慢条斯理的说道。
“腿伤?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受了腿伤,自己怎么不清楚?傅子远一脸莫名其妙。
大夫指着傅子远右膝膝窝处的地方,说道:“就是公子右腿的伤处,想必公子受刑过猛,导致下半身一时没了知觉所以感觉不到。”
接着又说:“公子的右腿可能骨折了,需要复位。”
右腿?骨折?不就是被一个小白脸踹了一脚吗,为什么会骨折?
“此人动手十分迅速,力道也很精准,刚刚好让公子的腿骨折,”大夫一边准备复位用的工具一边解释道:“对待这样的歹人不得不防,公子还是早些上报衙门得好。”
听了大夫的话,傅子远气的不打一处来,这大夫也忒不会说话了,刚刚好每句话都说在他的痛处,惹得他火冒三丈。
当傅子远要大发雷霆的时候,突然又被下人和大夫按住,说要将他错位的骨头掰正,然后涂上药膏打上夹板。
傅子远挣扎半天不敌四手,大夫眼疾手快上去咔嚓一声就把骨折了的位置复原了,傅子远啊的一声惨叫就这么咽了回去,伏在床上半天都动不了。
大夫刚出府就有下人跑去时夫人的房中通风报信去了,彼时时老爷正在她房里喂她喝药,桂嬷嬷就这么走了进来。
时老爷替夫人擦了擦嘴角流下的水痕,头也不回的问道:“什么事?”
桂嬷嬷毕恭毕敬的回道:“下人来报说景西苑那边叫了大夫进府,像是表少爷受了什么伤。”
“听后门看守的杂役说,表少爷是被官衙的人抬回来的,具体的没说,他们也不清楚。”
时晁把喝完的药碗摔在了矮凳上,斥道:“不过是让他出门转悠了一两个时辰就搞成这副模样回来,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时府未来的少爷了!”
时母也明白,这里是京城不是江安,傅子远那孩子在江安可以横行霸道,但在这里不行,不但自己会吃教训还会连累时家。
她问桂嬷嬷:“大夫怎么说?”
“回夫人的话,大夫说表少爷需要静养至少三月。”
时夫人吩咐道:“既然两位少爷小姐想在时府暂住一段日子,就得好好学学这京中的规矩,叫几个下人看住他们的院子,从今日起不得外出,在表少爷养病期间,表小姐也得待在府里,不能走出院子一步。”
桂嬷嬷领命下去安排。
听到传话的傅子萱恨透了连累自己的傅子远,这回好了半步都走不出去,时间有限,自己的计划要如何完成。
这挨千刀的傅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