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史料记载以来。

华夏伊始至今，对战异族几乎全方位吊打。

即便春秋战国，燕赵也是打的匈奴抱头鼠窜。

秦扫六合，北方蛮夷觉得时局不稳，想趁机劫掠，祖龙派蒙恬领三十万大军，轻松取胜。

开汉刘邦差点意思，被围白登山，耻辱脱险，但也要归结于汉楚争霸，实实在在打空了华夏底蕴。

汉武霸业，百年汉匈之战，胜多败少，漠南无王庭。

就算到了今时今日，公孙瓒一边攻城略地，抽空还能吊打乌桓。

由此看来，胡人只要不是失心疯，绝不会大举进攻，顶多小规模劫掠。

可眼下河套胡羌发兵五万，算是倾巢而出了，他们哪来的自信敢狮子大开口？

董卓对外战争的威名，不至于被忘记的这般快吧？

杨羽眉头微邹，这个消息的确出人意料。

胡羌要的好处实在没法答应，也怪不得董卓这般暴怒。

但要不管，也不可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河套离长安就这么点距离，骑兵来去如风，若不出兵抵御，后果不堪设想。

“情况大家都了解了，现在考虑一下，究竟携民进入各大城池避险，还是出兵一战。”李儒半眯双眼，扫视众将。

没有回应。

鸦雀无声。

或是看着脚尖，或是望着横梁，将领们仿佛要看出个花来似的。

胡人的首级自然也是军功。

但西凉嫡系现在需要靠它们晋升？

在董卓手下早已得到泼天富贵，何必打打杀杀，还是一个没有多少油水的苦差事，搞不好阴沟里翻船就万事皆休了。

郭汜、李傕、胡珍等将领一言不发，让董卓的怒气更盛。

“怎的？快活日子过得久了，便不愿再战场厮杀？”

“当年在苦寒西凉，征伐异族时你们争来抢去做先锋的劲头都哪去了？”

众将心中一阵腹诽。

现在不比以往，想过舒坦点的日子唯有军功。

但自从入了洛阳到今天，哪个不是抢的家底殷实，快活过几辈子都够了，根本不需要抢军功。

董卓和李儒对视一眼，略显无奈。

都在意料之中，没人愿意去干脏活累活，况且本意也不想损失嫡系兵马

看来还是要按照原计划。

两人轻轻点头，视线看向最末尾的杨羽。

可不等两人配合一个红脸一个黑脸，杨羽竟主动前一步，面色沉重，眼神格外坚毅。

“自古以来，外患蛮夷虎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先皇不计前嫌，昭君出塞，下嫁联姻，给予匈奴河套丰美草场，誓为大汉固守北疆。”

“如今不朝贡，下不卫戍，狼子野心昭昭，陈汤云：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卑职以为，胆敢犯天威者，身死且魂亡！”

“杀鸡焉用牛刀，诸位将军拱守京畿便可，些许蛮夷宵小，卑职足矣！”

一番话慷慨激昂，震耳欲聋。

杨羽的浩然正气不止将众人震在当场，更是羞愧难当。

“子将，你当真愿意率军出征？”董卓显然不太相信，不由得想确定一遍。

杨羽重重抱拳，语气格外坚定，“虽万死，吾往矣。”

这一下，众将看向杨羽的眼神从惊骇转为敬佩。

这可是刚刚成为嫡系，及冠之龄便晋升为虎贲中郎将，秩比二千石的高官啊。

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就敢出去玩命，还是个无甚好处的藏活累活。

佩服！

当真佩服！

杨羽的余光将众将反应尽收眼底，不由得心生冷笑。

好处自然是有，但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根本想不到，所以在史书只能当个炮灰陪衬。

“拿酒来！”

董卓被杨羽的豪气干云所感染，仿佛看到年轻征伐异族时自己的身影。

亲自为杨羽斟酒，暗骂以前太过谨慎小气，殊不知此子这般忠烈。

“子将，迁都伊始，百废待兴，大军确不可妄动，今日你主动请缨，吾心甚慰。”

“三日之后，便率本部兵马北出征，无需得胜，只要成功抵御胡羌不威胁京师即可，待得胜归来，吾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杨羽也不矫情，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后，大踏步走出厅堂，只留给众人个刚毅的背影。

.....

出了相国府，罗成恭敬牵马，等候多时。

杨羽翻身马后，速度并不快。

仔细思考接下来出征事宜。

护卫在侧的罗成本就少言寡语，见主公如此，自然不会出声打扰。

若谁靠近至五步以内，直接手握刀柄，吓人得紧。

“主公，府外有恙。”罗成轻声提醒。

杨羽这才把思绪拉回现实。

就看仪门处数十名朝官议论纷纷，感慨连连。

瞧见杨府主人回来后，都赶忙前，躬身作揖。

为首之人正是熟人蔡邕。

这老头见到杨羽后，竟是眼泛泪花，哽咽道：“老夫代北地受难百姓，拜谢杨将军！”

说罢便要行大礼。

杨羽自是不能接受，立刻翻身下马扶起蔡邕。

“子将当不得蔡侍中这般大礼，不知各位公卿何故啊？”

面极为疑惑，实则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好处？

好处这不就来了！

异族劫掠，不比诸侯征伐，后者是内斗，前者是外敌。

外敌至，却无人愿意挺身而出，如此一来谁先站出来，谁就能得到忠心为汉，大义凛然的好名声，而非单纯董卓的麾下。

在这个时代，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何？有鬼神难测之谋亦如何？

唯有名，才是最大的本钱。

以此来吸引有能之才效力辅佐。

比如袁绍，靠着四世三公和联军盟主的身份，前期吸引了一大票能人异士，就连荀攸等人第一选择都不是曹操。

只可惜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因此，挺身而出抵御异族，就像是漫漫长夜中的一点火苗，虽不大，在天下人中却格外耀眼。

不然眼前这些汉室重臣也不会在得到消息后，亲自登门拜谢。

“将军实乃大汉中流砥柱，国之栋梁矣！”蔡邕激动抓着杨羽的手臂，“三日之后将军出征，如若不弃还望移步寒舍，敬将军一杯壮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