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罢,上渊侧过头,见一夕怔怔站在一旁,轻声道:“净虚上君视你为女,此次回去怎么不多陪陪他?”
“师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一夕回过神,靠近了上渊几分。若是以前,她定然不会靠他这么近,可这些年月来,他身上的疏离之意明显若了不少。
“云霄殿中的星落玉璧消失了,师兄没有仙主印恐怕无法应对妖族的进攻,你……当真不欲出手吗?”
一夕轻声问道,见上渊不自觉地回过了头,急忙开口又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仙界若是团结起来,未必不能挡住妖族,还不需要你亲自出手。殿中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
一夕转身匆忙离去,上渊的手指却不觉在琴身上扣了扣,眼底有片刻的怔忪……星落玉璧消失了吗?
记忆里不自觉地飘散出十年前重华出现在太合宫上的怒容,上渊阖上眼,神情渐渐悠远。
快步走出樱花林的一夕停住脚步,缓缓回首,树下的人影空灵缥缈,她心底渐渐生出了欢喜的感觉。
如果说十年前上渊还是端看世间的太古至尊,那这十年来,他便是最为平易近人的神祇。她越来越能感觉到,那个她思念了无数时光的男子似乎……回来了。
十年前宾客散尽的东海琴州,功德丰碑重新出世的狂欢下,在寂寥无人的太合宫之中,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坐在死寂的宫殿中七天七夜不眠不休。
手臂上的鲜血一点一滴落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涓流,玄白的古袍上只能看到触目惊心的暗红之色。
她以为,那个人就会那样坐在那里安静的死去。
直到……重华怒气冲冲出现的那一刻。
“上渊,如你所愿,她永远不会觉醒。”
冰寒的话语说完就再也没了声息,待她踉踉跄跄跑进去时,只能看见鲜血染尽的玉阶,寂寥苍茫的太合大殿空无一人。
那时候她以为,她这一生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一年以后,她站在这片樱花林中,看着缓缓而来的人影,她才忽然觉得,其实上天待她不薄。
那时,他一身紫衣,黑发尽染。抬眼眉动间,是她熟悉了数千载的安然温暖。
从那之后,对她而言,无论那个人是上渊还是瑶光,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当他突然无比真实地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然觉得,这场梦,也许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妖界无声林。
“羽音,告诉青歌,让她好生管束玉盘山众妖,漓星的事不用她担心。”重华如往常一般回绝着叽叽喳喳的羽音,脚步不停的朝后殿走去,却陡然停下了脚步。
在他身后抱着个镜盒,声音清脆的羽音停之不及,整个身子都撞在了重华身上,一时眼冒金星,立时便不客气了起来:“你有病啊,停下来做什么,青歌也就是想看看主人……”头一抬朝前望去,大眼一瞪,声音有了几分颤抖,“门、门开了……她……”
“我知道。”
格外冷静的声音从重华嘴中吐出,竟有几分喜悦的味道,就连羽音在这种惊喜的氛围中都忍不住眉开眼笑了起来。
“我去告诉青歌。”羽音说完,瞬间没了踪迹。
重华看着后殿敞开的殿门,神念似是感知到了什么,急忙转身朝一旁的小径走去,眼底有无法压制的笑容。
片刻时间后,后殿一旁的凉亭中。
重华看着湖边的凉亭,似是有些意想不到,愣愣地看着亭中的女子,一步一步走过去。
凉亭之中,和煦的微风下,一身玄袍的女子静静站立,青丝及腰。似是听见身后的脚步身,她缓缓回首,瞳孔沉然。
片刻后,女子才莞尔一笑,一派雍容悠远,沉稳内敛。
“时至如今,我该唤你重华,还是天元呢?”声音笃定无比,似是早已预料到了一般。
重华怔在原地,望着凉亭中的女子,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不甘。
她还是没有回来……
既然这样,那他是天元还是重华又有什么区别?
“漓星,我是天元,也是重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