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善看到周衍之后，一口可乐喷了出来，然后无间断地狂笑了两分钟。
“哈哈哈哈哎哟我的妈哈哈哈哈哈！”
周衍也不理他，默默地招来服务生，点了饮料。
饮料端上来，见程嘉善还是在抽搐，周衍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身后好像有人在拍照。”
程嘉善的笑声戛然而止，立刻摆出一张扑克脸，撑着脑袋忧郁地喝可乐。
呿，他们这个AD什么都好，就是虚荣。
周衍勾着嘴角嗤他一声。
“傻X。”
程嘉善本来想给他翻个白眼，可目光刚转到他身上，又是一口可乐喷了出来。
“哎哟老大，你身上穿的是老头衫吗？哈哈哈好想拍下来给你那帮女粉看看啊！一天到晚Sim哥我的嫁，嫁嫁嫁，嫁个屁！”
周衍冷笑一声：“阿迪和耐克的合作款，你懂个锤子。”
程嘉善抱拳，表示自己是服气的。
“你的手机，给。”程嘉善从口袋里掏出周衍的手机，滑到他面前，“你喊我出来就是为了拿手机吧？”
周衍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伸手去拿。
见周衍话不多，程嘉善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了一句。
“老大啊，你说你这么久都不回来是不是在惩罚自己啊？”
这个大哥从全球总决赛结束之后一回国就失踪了，基地不回家也不回，走的时候连手机都没带。要不是看他的韩服小号没日没夜的在rank，大家可能已经报警了。
所以程嘉善这么说其实是在试探，看看周衍自己有没有走过这道坎。
周衍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喝了口果汁，又皱起了眉。
这家鲜榨果汁真难喝，还没有某个蠢货榨得好喝。
程嘉善看他半天没反应，真的急了，“大哥啊，咱们好歹是世界亚军了，这个成绩呢也不算差，你不能就这么——”
周衍听得头疼，“嘶”了一声开口：“我说你废话怎么那么多，上来就总决赛总决赛的，我说什么了？”
程嘉善静了静：“你不是因为得了亚军离家出走的？”
一开始……算是，可是自从被某人捡回家之后就不是了。
逗傻子可比烦心什么比赛开心多了。
周衍：“我二十四五的人了，你管我休假叫离家出走？好歹成年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中二。”
十九岁的成年AD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那你这么多天不见人是在干嘛？”
周衍又是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惜字如金地说：“招新。”
程嘉善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你不会要招新AD吧大哥，我总决赛真的有认真想carry啊大哥！你不能这么残忍啊！”
周衍接都不想接他的话，淡淡道：“德杯训练赛的时候我会回去，之前别找我。”然后看了眼桌子上自己的手机，“手机帮我带回去，目前不需要。”
程嘉善：“……不要手机，你成仙啊？而且你到底招谁？说清楚！要招AD我今天肯定是不走了。”
周衍翻他一眼：“国服电一有个叫左手持剑的，你听说过没？”
程嘉善不依不饶：“什么位置啊？”
周衍：“中单。”
一听不是招AD，程嘉善这才松弛下来。
“我说大哥，你没事给我们招什么中单啊，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不知道啊？”
“如果他有饿死我的本事，有什么不好？”
程嘉善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脑子转了转：“我好像想起来了，这个人是不是打国服的，继哥提过几次，说你们两个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说要招到咱青训营里来。后来好像是成绩不好掉出王者，也就没下文了？”
不是成绩不好，是打得少了。
而且继哥看得挺准，光是和叶恒打了两把solo就能看出来，他确实和自己当年一模一样，打法思路微操、甚至连犯的错都是一样的。
程嘉善：“怎么了老大，你认识他啊。”
周衍：“嗯，和他打了两把，觉得有前途，想让他试试我们队替补中单。”
程嘉善愣住了，能被周衍看中，而且直接要他替补的，这好像还是第一回吧。
可是他还是摇摇头：“不可能的大哥，你现在是首发，而且以你的状态再打两年没问题，俱乐部现在肯定不会考虑买你的替补。花了钱不说还把人家摁在替补席上四五个赛季，你这不是害人嘛。”
周衍没说话，他知道程嘉善说的是事实，可是他没办法看到叶恒这样的人都还没发光就没落了。
他和叶惜不是在开玩笑，他确实从一开始就动了让叶恒打职业的心。
叶恒就像当初的自己，有热情，有冲动，还有能力。
只差一个机遇。
但如果把他介绍去其他队伍呢？
一是有些队伍的风气不太好，一着不慎很可能就毁了他；二是只有自己才能看清叶恒的毛病在哪里，该往哪里进步，只有放在自己身边，他才能一步不错地笔直成长。
不知不觉里，周衍居然和叶惜似的，把叶恒当成弟弟一样看待。
由着周衍安静了一会儿，程嘉善记起了教练出门前的嘱托：“老大，继哥提醒你快到月底了，要记得直播啊。”
直播？
叶惜那个房子里有一寸墙纸不是粉色的吗？
“没空不播。”他直接了当的拒绝。
程嘉善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了然地笑了笑，“老大你知道你这个月还欠多少个小时吗？”
周衍挑眉。
程嘉善直接给他比了个数字。
周衍的眉毛又平了下来。
好吧，根本还不清了，那索性就不还了。
直播界有句老话，月初当人月末当狗。
sim哥威武，月初月末都要当人，最多就是钱包当狗。
何况他这些天连生活费都不用出，就当拿罚款买排骨了。
唔……那样的话，叶惜这个排骨还是比较贵的，可能要再多吃几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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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的sim哥，把程嘉善拖出来草草交代了自己并没有沮丧失望到离家出走之后，手机没拿，钱没带，又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网瘾少年一样两手空空的回到了叶惜家。
回到家，只有叶恒坐在沙发上玩手游，并没有看到另一个身影。
周衍：“你姐呢？”
叶恒：“出去买菜了。”
啧……
这对话居家得让周衍略微有些不适应。
他走到叶恒旁边坐下，看了他半天：“叶恒，你喜欢打游戏吗？”
“喜欢啊。”叶恒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想不想打职业？”
“啊？”叶恒手里的游戏停下了，扭头看他，“什么意思？”
周衍往沙发上一靠，正儿八经地问：“就是问你有没有兴趣打职业？”
叶恒手里的手机直接飞了出去。
“卧槽衍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他连眼中的惊喜，都一如当年的周衍。
可还没等周衍开口，叶恒像是回过神来一样，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他烦躁地敲敲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衍哥，我可能打不了。”
这个答案周衍倒是没想到。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叶恒：“为什么这么快拒绝我？你应该知道我不常对别人说这种话的。”
叶恒的表情更加为难：“哎呀，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姐她是真不同意。”
周衍皱着眉顿了顿：“我以为，你姐姐做不了你的主。”
“是啊，她是对我也没什么要求，”叶恒单手撑着下巴，表情遗憾，“我成绩再烂她也不会真的怎么样我，但是这件事不一样，我知道的。如果我去打职业，她真的会生气，而且是无法挽回的那种。”
叶恒的苦恼是真的，但却没有丝毫犹豫。
周衍第一次发觉，或许这她们两个并没有什么谁听谁的。
“好吧，这个我当然不能强求。但是我不明白，你姐姐好歹也算是二次元的漫画家，为什么对电竞这么抵触？”
“是啊，我也不懂，她二次元也很多朋友，做CV的，做coser的都有，可是她就是对电竞非常反感。”
周衍默不作声地听着。
叶恒想起来，找补了一句：“对了衍哥，你可别和我姐说要我去打职业的事啊，她会气死的。”
“……”
这个的话……
对不起，已经快说烂了。
“好的，我不会说的。”
叶恒宽心地笑了：“嘿嘿嘿，谢谢你啊衍哥。我们再来solo一把吧，我要拿吸血鬼。”
周衍直起身子：“不solo了，登我的韩服号，我看你打一把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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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惜准备打开家门的时候，就听见今天家里的声音好像有些不一般，同样是键盘鼠标“咔哒咔哒”的声音不断，但今天叶恒却没有大呼小叫的，反倒是周衍一直在说话。
“只会打顺风，逆风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个时候上去刚什么刚，把打野叫过来，现在塔下猥琐。”
“你们家上路先崩了，这时候中单肯定没回家去上路了，你去下路，杀人拿塔拿龙。”
“别贪兵，对面打野肯定是在蹲你，兵线不要了，回撤。”
叶惜在门外听得心惊肉跳，连忙开门走进来。
果不其然，周衍站在叶恒身后，教练似的在指挥叶恒。
“你们在干嘛！”叶惜愤怒地问。
才几秒钟没盯着他俩，就开始狼狈为奸了！
周衍施舍般地从屏幕上抬眼看她：“能干什么，打游戏啊。”
“那你为什么不打？”
还那么一本正经地教他！
周衍看着她，冷笑一声：“自己家的不肯他打，别人家的摁着他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玩双标啊。”
叶惜被他嘲讽得脸一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去做饭了。
吃了饭照旧是叶惜乖乖地洗碗，周衍进来厨房拿水，又被叶惜叫住了。
她系着围裙，手上红色的塑胶手套大得快把她整个小臂吃进去了。
可是她的表情却是无比认真：“周衍，你是小恒最崇拜的人，他什么话都会听你的。但是现在我是小恒的监护人，所以我很认真的请求你，真的不要让他去打职业。”
周衍握着水倚在门框上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知道以小恒的成绩，想上一个好学校正儿八经读大学找工作会很难的吧？打职业的话，以我的估计，他入行一年，起码年薪四十万，不包括奖金。”
叶惜摇头，脸上仍然是不为所动的坚持。
“不是钱的问题，我永远不会让他打职业。”
“我能问为什么吗？”
叶惜想了一会儿：“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没有突破口，也就是没得商量。
周衍又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淡淡地开口。
“行，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