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1 / 1)

凑……凑合一晚?!

傅成听到言礼这话之后,仿佛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中了一样,整个人外焦里嫩的。

这……还没认识多久就同床共枕,那多不好意思啊。

傅小朋友觉得有股热气升腾而上,从脚底直冲脑门,把他整个人都烧得不轻。

如果现实是夸张漫画的话,他脑袋上一定有类似托马斯小火车的气烟在升腾。

“你怎么还不过来?电梯到了。”

言礼回头看了看呆愣在原地的傅成,挑了眉问道。

傅成张了张嘴,但唇齿间却蹦不出一个词儿来。

他现在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的脚步一移,就同手同脚地往前走。

“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言礼眉头轻挑,眼瞳中笑意缱绻。

不知道为什么,傅成觉得现在的言礼活像只偷了腥的猫。

“不会吧?”

他凑到傅成面前,弯着眉眼,流氓似的“摸”了一把他的下巴。

虽然言礼的动作看起来很轻浮,但他的指尖却完全没有与傅成的皮肤有任何的接触。

只是虚晃一枪罢了。

但言礼在傅成的“刻板印象”中就是个清冷的高岭之花。

雪山白莲一下子流氓起来,他可真招架不住。

于是招架不住的傅成像受惊了小动物一般颤了几下,往后退了几步。

而且是同手同脚的。

言礼像是要用“人设崩坏”把前面的压抑全释放出来,此时笑得肆意,完全没了平日中清冷的模样。

“放心,是有客房的,完全不用担心。”

傅成抿了下唇,也分不清自己心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

“走吧。”言礼用手压住了电梯的门,示意傅成先进电梯。

“我这边没放几件衣服,仅有的那几件也在上次出差的时候拿走了,到时候先用浴袍凑合一下吧。”

言礼把湿了的长发全部用手捋了起来,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来。

“我白天再让人送衣服过来,我的尺码你应该能穿吧。”

言礼用目光丈量着两人的体型差。

傅成也歪头看向言礼,觉得自己比他略高一点——

也没有高很多,就是高一点点而已。

傅成心里这般“谦虚”地想着,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

而且自己现在才十八岁,还会长高的。

而言礼对比了下他俩的身量之后,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衣服可能会大一点,不过没关系,你才18岁,还会长高的……吧。”

言礼说到一半,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眉头轻挑起,面上表情微妙,语气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嗯?言礼在说什么,自己明明比他高一点,那衣服应该是会小一点。

傅成内心嘀咕着,表面不动声色地看向言礼。

前面用主观感觉来对比太不严谨了一点,那就看看两人肩膀的高度差吧……

傅成心情平静地对比着他和言礼肩膀的高度,然后——

!!!

自己肩膀竟然比言礼矮一个指节?

傅成瞳孔地震。

“会长高的。”傅成咬牙道,面上的表情坚定,“一定会长高的。”

言礼看着身边年轻人受到打击的表情,也就贴心地闭上了嘴。

没用自己身边几个真实且残酷的例子来打击少年人那脆弱的自信心。

“叮——”

电梯停了下来,傅成跟着言礼走了出去。

他在走出电梯门后往上面看了一眼,电梯门框上的小标写着“12”的数字。

这里是12楼?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间大楼除开楼顶之外,也就十二十三层左右。

身旁的言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侧过头对着他笑了笑,说道。

“这里是顶楼。”

随即言礼冲着傅成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黑色磁卡,轻挑起了眉,眉眼间带上了狡黠的模样。

“哦,如果没有这张磁卡,电梯上不了12楼。”

“也就是说,要是我想对你做什么,你逃都逃不掉。”

言礼大概是在楼下“打趣”傅成上了瘾,继续接着这个话题低哑着声音笑道。

傅成看着眼前拿着磁卡满脸调笑意味的人,想着言礼的道德素质水平还是太高了点。

要是自己想在这种“天时地利姑且算他人和”的情况下相对别人做些什么的话,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就这样明明白白地摊在对方面前——

说不定为了让自己没有退路,他连磁卡都会扔了。

而且……

“不是还有楼梯吗?”

言礼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又一次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也对。”

而傅成很久之后才知道,12楼的楼梯口是封闭的,仿佛是有人故意把这一层隔绝在这栋楼之外。

“虽然有客房,但浴室只有一个。”领着傅成进了房间,言礼到自己的主卧室中翻箱倒柜了一番,找出干净的浴巾和睡袍,把那些塞到了傅成的怀里。

“所以,你先去洗。”

言礼站在那里,身上的水“滴答滴答——”地落到了地板上。

傅成感觉言礼望向他的眼睛都被身上的湿气浸染了一般,眼神也变得湿漉漉的。

傅成犹豫着接过言礼递过来的睡袍和浴巾,踌躇着想要开口让言礼先去浴室。

毕竟言礼淋雨的时候可比他长得多了。

但是言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浴室洗漱。

“你想让我早点洗上热水澡的话,你现在就别别扭了,快去。”

言礼的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把傅成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好的。”

傅成捧着怀中的睡袍浴巾,就浑身湿哒哒地往浴室中跑。

言礼看他进去之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

笑意悄无声息地散去,像是从来没在他的眉眼间出现过一般。

他敛了表情的时候,倒颇有那么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意味。

言礼看着浴室中逐渐氤氲起的水汽,低垂下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他也只是把自己湿漉的头发撩起,轻轻甩动手腕。

发梢间的水被甩在大理石地砖上,溅起微弱的水花来。

而进了浴室的傅成,则是另外一种心境。

浴室中很明亮,明亮到他可以很清晰地看清自己在洗漱镜中的模样。

也能很清楚地看到自己微粉的面颊和通红的双耳。

傅成之前很难想象,有谁会在淋了一场冰寒彻骨的大雨之后,皮肤不仅没失去血色反而更红润的。

直到他今天在洗漱镜中看到了自己。

他把言礼拿给他的浴巾和睡袍放在洗手台庞的架子上,打开水龙头,用手接了一勺水泼在自己的脸上。

完了。

完蛋了。

他看着自己镜中满脸醉人春意的自己,第二次觉得自己无可救药。

前面自己在言礼面前就是这副模样吗?

那言礼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来?

不过以言礼今晚的状态……估计也注意不到自己周身的“春意盎然”吧。

虽然言礼眉眼间一直带着笑意,但只要稍微注意观察一下便知道——

他的笑意一直未深及眼底,只是留于表面,给自己披上了层保护色罢了。

傅成双手捂住脸,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像是从破旧管风琴碎裂的管壁上漏出的,沾满了尘土气味的一声叹息。

这才一天而已。

人心沦陷的速度都是这么快的吗?

傅成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洗漱镜,发现自己的眼角有点泛红。

好像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委屈一样。

啊,这表情他熟悉。

他小时候每次想要精致柜橱中昂贵的玩具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

傅成看着镜子,嘴角的弧度逐渐平缓下来。

但是他现在跟以前那个只知道红着眼伫立在玻璃展柜面前的孩子不一样了。

既然没人会给他买玻璃展柜中昂贵的礼品,那就靠自己去争取。

所以现在相较傻傻地伫立在“玻璃展柜”前,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比如,先快速地洗个澡。

不能让外面的言礼穿着湿漉的衣服太久。

傅成很快地脱了衣服,进入浴室。

花洒被打开,温暖的水汽在浴室内氤氲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洒中的水淋下的那一瞬间,傅成似是闻到了栀子花的幽香。

却转瞬即逝。

像是香味被花洒冲散了一般。

傅成在氤氲迷蒙的水汽中眯眼环视着四周,目光一寸寸逡巡过浴室。

从浴室的这一边扫到了另外一边。

眯着眼估算室内面积的他发现了一个很扫兴的事实——

言礼的这间浴室,抵得上他旧时住过的所有房间加起来的面积了。

不过也没事。

傅成叹了一口气,心情却无比舒畅。

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谁说垃圾堆中爬出来的穷小子不能洗干净身上的脏污,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到玻璃展柜中拿走属于自己的珍宝呢?

傅成在温暖的水汽中弯起了自己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眸光潋滟,是外人不曾见过的神采。

但他恍然间忆起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冻结了起来。

四月的桃花一下子被移栽到了寒冬腊月中。

或许是言礼给人的感觉太干净了,他一时也忘了自己身上带着的污秽和凝固的瘀血。

但没什么关系,在言礼窥见他乖巧皮囊的阴影下那快依旧流着脓血的丑陋疤痕前——他会把那丑恶的伤疤,带着鲜红的血一起剜去。

傅成黑眸中的水波漾了漾,更多潜藏于眼底的深沉的色彩随着暗流泛了上来。

他关了淋浴的喷头,从浴室中赤/身/裸/体地走了出来,拿起言礼递给他的浴巾,准备擦干净自己的身体。

但在他把浴巾拿起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浴巾中抖了出来。

傅成低头去看,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四角内/裤。

浅灰色的,布料看起来应该是纯棉的。

傅成这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心无旁骛地把内/裤捡了起来。

言礼还挺贴心的,连内/裤都……

傅成脑中这样随意地想着,而后他的身子在一瞬的时间内僵硬了。

!!!

傅成一手拎着那内/裤,机械地转过头去。

果不其然,他在镜中看到了一张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