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轻拿轻放(1 / 1)

原来是找她解决问题来了。

苏问洲也有些头疼,且不说她不认识蓝振和吏部侍郎,她一介女流,又没有个正经官职,去了也插不上话呀。

她去能有什么用啊。

“女官先进去吧,杂家就不陪着了。”

掀开帘子的时候,苏问洲满脑还是困惑,直到看清了养心殿内跪着的两个人。

为首的衣着深蓝,头戴帏帽,身形略微佝偻,低垂着头似在抹泪;而稍居于后那位可不得了,肤白眉深,虽也垂头但脊梁挺得很直,虽着紫色官府可气度截然不同。

【一看就非池中物,这小子是个人才。】

不用猜,这位青年一定就是新科状元蓝振。

苏问洲轻手轻脚地走到蓝湛身后正欲下跪,上位的帝王开口:“别跪了,到这里来。”

语气中的亲近尽数体现。

饶是深沉老练的吏部侍郎徐清风都有一瞬间的愣怔,抬头瞄了一眼苏问洲。

【这是作甚么?】

苏问洲缓步走到辛昌离的右侧,目光正好落在阶下的两人。

辛昌离不讲话了,斜靠在软垫上,手中还捏着一本折子,遮住了他的五官表情,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捉摸不透。

【妲己:他这是干嘛呀?】

【武则天:也许也趁机看看群主的反应?】

苏问洲恍然大悟:【确实有可能。】

辛昌离还没来得及反应“可能”二字的涵义,只见苏问洲附身靠近他,偏头看了一眼徐清风,再看向他。

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徐侍郎年纪大了,这样长久跪着也不是办法,不如给他赐座罢?”

苏问洲当然不是真心考虑徐清风的身体,一来她知道对方属于激进派,这次进殿诉苦是给辛昌离下马威,同时也是针对蓝振;二来这也是她试探辛昌离的举动。

果不其然,帝王放下折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嘴上却说:“是朕考虑不周了,来人,给徐侍郎看座。”

他坐了起来,一条腿支在软榻上,另一条腿踩着地面,声音低沉:“徐侍郎年纪也不小了,以后不要这么哭哭啼啼的,伤身体。”

徐侍郎拭泪的手一顿,面色有些难堪。

苏问洲憋住笑,抬眼间看到跪得板正的蓝振,心里一阵感慨。

刚才她提议给徐清风看座,无意中撇了他一眼,这位年轻的翰林院修撰,竟然一丝恼意都无,沉得住气。

如果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年纪轻轻,堪称大才。

【不愧是能被辛昌离看重的人,果然有水平。】

帝王挑了挑眉,被夸得心情愉悦。

“方才侍郎说,蓝修撰动手打你,伤在何处?”

徐清风拱手,面露得色:“禀陛下,伤在腰腹,现在不便查看,待苏女官退下......”

辛昌离挥手:“不便看就不看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伤,扭扭捏捏。”

苏问洲极快地抬手捂住嘴,低头。

完了完了,她要笑出声了。

没看到徐清风的表情跟便秘似的么,没想到辛昌离损人也这么厉害。

跳过徐侍郎,辛昌离抬颚觑向蓝振:“你呢,有什么要解释的?”

谁知蓝振把头一低:“臣无话可说。”

喔哦,糟了。

苏问洲暗戳戳看向辛昌离,他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蓝编撰。

辛昌离方才的态度,明显就是包容他的倾向,但凡他编一个理由,这关都算过去了。

徐清风,辛昌离,蓝振,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凝重了,苏问洲都快无法呼吸。

不行不行,现在得她开口了。

假装看不到背后两双死亡凝视的眼,苏问洲走到蓝振面前,蹲了下去。

“蓝编撰,陛下可是十分看中您的,不要让陛下失望啊。”

蓝振半抬头:“微臣确实无话可说,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还请降罪。”

不用看都知道徐清风肯定笑得嘴巴咧到太阳穴了。

苏问洲叹了一口气:“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她站起来,拍了拍衣摆:“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蓝振的身体微微颤抖。

苏问洲垂眸:“蓝编撰好自为之罢。”

上座的辛昌离玩味地看着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面,整个养心殿只听笃笃的扣击声。

他可以再给蓝振一点时间思考,前提是说出他想听的话。

【妲己:真是个呆木头,不知道有什么好犹豫的。】

是啊,本应该没那么困难,辛昌离向着他,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出原因?

【武则天:用技能吧,正好冷却过了。】

也对,探查正好可以用在这个上面。

*

其实蓝振不反驳的主要原因,是徐清风拿捏住了他的软肋——居于城外的母亲。

朝堂对峙的时候,他看到了对方故意露出的木镯,那是幼年时父亲雕刻给母亲的,他还曾把玩过。

所以,他的母亲被激进派控制住了,这个消息让蓝振如坠深渊,一面是*******的年少志愿,一面是孤身养育他成人的母亲,这样急迫的选择,让这个年仅二十岁的青年人无所适从。

如果据理力争,那母亲必会出事,但是包庇徐清风,他多年的圣贤书岂不是像儿戏!

得知起因经过的苏问洲有些同情他,这件事他自己不愿意讲,旁人自然无法帮他。

不过,她苏问洲可不是旁人,她是除激进派,中立派,保皇派之外的第四人——镇国将军苏康平之女。

离开家的时候,除了苏妙成,她还带了苏康平的手牌,现在就在她的腰间挂着。

其实苏将军很爱他的女儿。

苏问洲解下手牌,递到蓝振面前,在他疑惑的注意下解释:“这是我爹的手牌,见此牌如见本人亲临,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快去解决,事成之后记得还我便是。”

不光是蓝振,就连徐清风也是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辛昌离眯起眼睛,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蓝振盯着她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颤颤巍巍地接过手牌,浑身战栗......她是如何得知的?

“多谢苏小娘,大恩无以言表。”

苏问洲笑了:“不用谢我,你只需今后认真替陛下做事,陛下一定会保你全家平安的。”说罢她询问地看向辛昌离。

辛昌离:“诚然。”

她话里有话的模样让徐清风下不来台,尤其是对方若有似无的视线还飘在自己身上。

他当然知道苏康平的威名,得罪了他,还不如得罪脾气好的燕王。

只是便宜了蓝振这小子,不知皇帝为何这么看重他。

见徐侍郎不说话,辛昌离也觉他碍眼,他还有疑惑要苏问洲解答,便道:“此事只是蓝编撰同徐侍郎的玩闹罢了,二人同朝为官应该包容彼此,下次别为了一点小事就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苏问洲再次憋笑。

“不过,蓝振你身为小辈竟然动手伤人,吾罚你跪在养心殿外两个时辰,听候发落。”

也不听徐清风的欲言又止,辛昌离背过身:“都退下去吧,吾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