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1)

听到李公公在外头,韦琪心里有些起伏,但还是淡定地走了出去。

见了李公公,才发现不是他要见她,而是皇上要见她。

按理说,皇上正与兴王一齐,把她叫去应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她习惯了做好最坏的打算,一路上也没闲着,设想各种可能。

但越走,韦琪越觉得不对劲。

这条路,显然不是去养心殿的路。

她疑惑地问了句:“李公公,我们不是去见皇上么?”

李公公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姑娘只管跟着走就是了。”

看来李公公这里应该问不出些什么。

韦琪不着痕迹地摸向大腿,突然想起什么,暗骂了一声靠。

她的刀送给了那只三黄狗!

罢了,大不了空手接白刃。只要能活下去,她就能赢。

今日清晨下过雪后,天气晴好,多日不见的太阳也露了脸,向世间普洒光辉。

因气温骤降而结了冰的丽湖边,正支着几只冰钓的鱼竿。

高举的罗伞下,皇帝正坐在华贵的龙椅上,他的长须不知何时剃了去,显得棱角更为分明,依旧俊逸的五官更为突出,让他看起来像是年轻了不少。

他身侧坐着恨不得贴在他身上的尹禾,他侧头和她说了两句什么,惹她笑得花枝乱颤。

好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韦琪却觉得甚是讽刺。

自己的儿子相继受伤,他却还能安然在此与女人风花雪月。

连路过的蚂蚁看了,都要骂一句离谱。

又看了一周,她没有看到兴王的身影。

皇帝懒洋洋地看了过来,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不用看了,他去冬猎了。云画,过来,来朕这里。”

他朝她屈了屈手指。

见眼下情形,韦琪明白,兴王已为她摆平了今早的事。

她忽然感觉心中有股不属于她的暗流在涌动。

见韦琪走来,尹禾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依旧黏在皇帝的肩头,挽着他的手,看她的眼神莫名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韦琪:……

不得不说,尹禾这种仿佛觉得全世界都在和她争男人的人设,真的很古早言情。

行过礼后,皇帝还是没有让尹禾退下的意思,这让韦琪越发纳闷,他叫她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皇帝笑着来回看了韦琪和尹禾几眼,同时牵起她们的手,叠在一起。

韦琪:?

见韦琪疑惑,他笑着缓缓解释道:“爱妃有了身孕,成日里使小性子,今日说是想与你叙旧,就非缠着朕要将你叫来不可。不过要不是爱妃这么说,朕还真不知道,你们二人竟从小一起长大。”

尹禾羞涩地笑了,把头从皇帝肩头抬起来:“是呀,我们姐妹俩好久没见了。”

韦琪:……?

她想问问,她们很熟吗?

自从尹禾成功攀上皇帝,韦琪就知道她迟早会有母凭子贵、圣眷优渥的一日,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早。

她也明白了,自己是被尹禾专程设计来看她装13与秀恩爱,然后被她打脸。

因为不会被装到,韦琪除了无语以外也不怎么生气。

只不过,她眼底容不得半点沙子,从来都只有她打别人的脸。

也正好。她的撩值是时候冲一冲业绩了。

韦琪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温婉一笑:“是呀,好久不见了。恕奴家愚钝,竟不知小主怀孕,真是恭喜尹小主了。”

尹禾对她平淡的反应有些不满,嘴角僵了僵,无视了韦琪,朝皇帝努起嘴哼了一声:“妾身手这般冷,陛下怎都不关心。”

“你何须置气,冷就直说,朕怎舍得让你受冻呢。”说着,皇帝将尹禾的两只手都握在手中,用手炉温暖着。

韦琪突然觉得有点反胃。

她和声细语地接话道:“这日头出了来,奴家倒是觉得有些热了。”

皇帝闻言偏头看她。

只见她细长白净的手指在衣领间解动,露出一小截嫩白的颈脖,她越是往下解,裸.露的肌肤越是显眼,就在那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时,她的手停下了。

日光下,她肤白胜雪,似能透光,微张的领口更是引人遐想。

见皇帝目不转睛地盯着韦琪,眼神都快要黏上去了,尹禾只觉得怒从心头起,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掌:“陛下,怎的还没有鱼能上钩?妾身都等困了。”

她声音本就嗲,撒起娇来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朕非鱼,安知鱼之所想?朕难道不想满载而归?”皇帝似乎被她问得有些不耐烦,只因她已问过好几回。

韦琪轻笑了两声,轻快悦耳的笑声引起二人注意。

皇帝不自觉也被她的笑颜感染了,问道:“云画,你这是在笑什么?”

韦琪娓娓道来:“陛下和尹小主有所不知,常言道‘霜前冷雪后寒’,鱼儿在水中也是可以感知温度的。在降温之前,它们会出来活动寻找食物,降温后则躲在湖底的深水区避寒。现下恰恰是雪后,鱼儿不出来,自然就不会上钩了。”

她的话如清风拂面,让人醍醐灌顶,也听得舒服。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头,伸手去摸长须,却发现长须已不见。

他笑了笑,把手伸去拍了拍韦琪的背,顺势搭在她的腰间:“原来如此,那朕往后还是雪前来冰钓罢。云画,没想到你懂的还不少。”

韦琪低头一笑,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不动声色地往前稍许,不让他碰到自己。

怀孕的内人还在身边,就对旁的女子毛手毛脚,看来,这种男人还是要挂在墙上才老实。

他那怀孕的内人自然是气得不轻,直接出言打断了这两人:“陛下,妾身突然好想吃酸梅。陛下叫人送来好不好?”

皇帝愣了愣,随即惊喜道:“想吃酸?吃酸好啊,酸儿辣女,你啊,必定是要给朕添个小皇子了!来人!”

他兴致颇高地吩咐着内侍去御膳房取酸梅,想了想又让他多拿些酸枣糕、山楂糕和葡萄什么的,像是要大张旗鼓地在此办一场酸食品鉴大会。

见自己如此受重视,尹禾又笑了起来,受用地靠在皇帝的肩头上,用眼角睥着韦琪:“不知云姐姐想吃什么,不若陛下一并叫人拿来吧。”

皇帝也看向韦琪:“云画,你可有何想吃的?”

韦琪摇了摇头,大方笑回:“谢陛下与小主美意,奴家就不必浪费了。”

“怎么能说浪费……”

说到一半,皇帝突然意识到什么。浪费,对啊,他怎么还能这般铺张浪费。眼下国库亏空,今年的雪灾赈灾款都不一定能拨出,这会儿还是莫要这般浪费的好。

他沉吟片刻,又抬头对内侍道:“你就取些酸梅来就行,其他不必了。”

尹禾闻言,脸色骤变,正想起身说些什么,此时一把男声从旁传来:“皇兄,云画,你们怎会在此?”

他们一齐看去,只见兴王正一身骑装,雄姿英发,沐浴着阳光走来。

皇帝向他解释了他们为何在此冰钓,又为何将韦琪叫来后,笑着反问他:“你不是说去野郊冬猎么,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兴王手捧着头盔,也笑了:“还未出城门,就听到有人说昨夜的大雪封了出城的路,便就作罢折返了。”

见韦琪走到了他身边,他正想低头问她可还有事,就见她主动勾起了他的另一只手,对他笑:“那我们一齐回去吧,殿下?”

感受到手里的温热,兴王有些不自在地紧绷起来,点了点头。

这一切当然也落在了另外两人眼里。

皇帝看着这一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种极其不快的冲动,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不快。

拳头握紧又松开,他只憋了一句:“你们别回去了,中午陪朕一起用膳吧。”

韦琪笑容灿烂,大方回道:“谢过陛下好意,只是,陛下还是多陪陪尹小主吧。瞧着小主的脸色,似是不太好了。”

确实不太好了,脸都成猪肝色了。

尹禾听了实在忍无可忍,拍案起身,指着韦琪道:“云画,你今日来此到底有何居心?”

韦琪无辜地眨了眨眼:“是尹小主让奴家来叙旧的,小主怎的忘了?”

尹禾一时语塞,恼羞成怒,竟直指着韦琪就放言道:“你!你别嘚瑟,我告诉你,你与七皇子的苟且之事,我可是知道得真真切切!”

她此话一出,四下俱静,似乎连风声都停止了。

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恐地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