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靠,看见没,看见没,那个王八犊子又被打了!”
“唔哈哈哈,唔哈哈哈,还阎王呢,这还阎王呢,被一只老猴子压身下当马桶骑。”
“我日,老猴子这一拳打得真够狠的。”
“这巴掌痛快,扇死这王八羔子!”
东北的“神兽”们一只接着一只不停地从安律师的嘴里冒了出来。
许是因为离开通城前夕,
安律师曾特意去药店病房里看望过老道,
就像是古代人要远游前要去给祖先上坟祈求获得保佑一样
可能就因此得到了来自老道的“祝福”,
所以他并不清楚,
自己现在到底正以一种何等“英勇”的姿态,于作死边缘疯狂地试探。
我跳进来了,我又跳出来了,我跳进来了,我又跳出来了…………
你打我啊,你打我啊,你打我啊……
按理说,安律师其实是一个挺含蓄的人,一个不那么容易放飞自我的人,一个很善于审时度势的人,虽然还没脱离低级趣味,但还不至于这般得放飞自我。
但今儿个,确实是上头了,一来他对老猴子有代入感,二来揍的还是阎王,双倍的爽感加持之下,真的已经完全嗨了。
最最重要的,还是安律师压根没去想身边这个人可能就是真正的地狱主宰,排除掉这个可能,安律师的这种行为和表现,其实算是很正常。
同事之间坐一起,说着董事长的糗事和八卦,也能方便拉近关系。
中年男子先前这段时间一直闭着眼,
安律师的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地回响着,
他没生气,
他只是笑了,
像是看见一个跳蚤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
且这个跳蚤还挺有意思。
终于,
他睁开了眼,
眼里布满了血丝。
“你真的,很开心啊。”
“啊,你难道不开心么?”
中年男子点点头,
道:
“开心。”
“这不就是了么,开心就完事儿了。”
“你知道我是谁么?”
中年男子又问道。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知道你很高。”
“有多高?”
“总之,很高很高就是了。”
“到底有多高?”
“这个嘛,反正再怎么高也不可能有这位高就是了。”
说着,
安律师遥指前方那尊被老猴子压在身下的阎王法身。
中年男子点点头,
感慨道:
“是啊。”
“这不就行了,反正咱又没他们高,咱就看乐子就是了,该开心就开心,该乐呵就乐呵。”
“也是。”
“嗯?对了,你要不要来一点啤酒?”
安律师从自己身后的背包里又掏出一罐啤酒递给了中年男子,然后干脆原地坐了下来。
前面,
在下雨,
但雨水的面积只局限于交战区域,
可能老板那边还在下雨吧,
自己这边却连风都没怎么变大。
中年男子也坐了下来,同时,接过了啤酒。
“来,第二次见面,咱干一杯。”
中年男子举起啤酒罐,和安律师碰了一下。
其实,
二人不是第一次喝酒了。
“老哥啊…………”
安律师伸手搭在了中年男子的肩膀上。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
好在也不是第一次被安律师搭着肩膀了,
倒是比第一次稍微能忍受了一点儿。
任何事情都是一样,第一次总是带着点深色,之后就润滑了。
“老哥啊,真的,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就觉得和你投缘。”
前面,
老猴子还在和阎王干架,
这边,
安律师开始拉起了关系。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小人物也有着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如果你的头一直在朝上看的话,你会发现,无论你爬得多高,你永远还是一个小人物。
你要在他们面前,笑、闹、唱、跳,
你表现得越滑稽,越二,越逗,越出丑,可能坐在上面的人才会对你放心,才会……觉得你有趣。
现在很多人写自我介绍时,常常会写一句“不喜欢社交,喜欢一个人待着”,然后总觉得自己很特殊很奇特,但实际上那些在外面应酬来应酬去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喜欢去社交去应酬?
“是么。”
中年男子又喝了一口酒,
似乎浑然不在意自己的法身现在整备一只老猴子蹂躏的事实。
不过,
他眼睛里的血丝,
倒是在慢慢地消退。
“可不是嘛,咱是真的投缘,如果不是怕唐突和怕老哥你觉得我高攀,我都想和你斩鸡头结拜了。”
“嗯,确实高攀了。”
“…………”安律师。
“这个,老哥,交朋友呢,其实是不分什么高低贵贱的,也不去在乎什么身份高低的,否则怎么可能结交到真正的朋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中年男子放下了啤酒罐,
抿了抿嘴唇,
道:
“‘朋’字,其实是对等的两串钱。”
“…………”安律师。
安律师忽然觉得有些难以交流了,但他还是继续硬着头皮道:
“老哥,我是什么身份,你能看得出来么?”
“戴罪之身。”
“嗯,其实我能看出来你看出了我的身份了。”
这话有点绕,
中年男子消化了一下,
才点点头。
“但我就是佩服老哥你这种不拿有色眼镜看人的习惯,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所应该有的心胸,这才是真正男人的胸怀!”
安律师脑子里回忆着曾经红极一时地一款手机广告词,嗯,据说那家手机现在已经破产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啥,老哥,以后有什么路子可以支应我一声,有什么发财搞事情的好事儿,也可以提携弟弟我一把。
老哥你待会儿还是要下去的吧?”
中年男子点点头。
“这行啊,反正我在上头,你上上下下地也不方便不是?
以后有事儿可以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