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枫带着林晚星买好了伞。
两人静悄悄地走天桥。
默默站在老人身后撑着伞。
二人不敢言语,生怕吵着老人家专注地唱曲儿。
而老人家也丝毫没有在意他俩。
只是自顾自地表演着,明明眼前没人,却又甚似有人!
......................
许久过去。
曲已停,但雨未停。
唱戏老人心满意足,动身要走,且步履阑珊。
陈楚枫和林晚星就这么撑着伞跟着。
下了桥,唱戏老人终于开了口说话:“戏都唱完了,你们还跟着干嘛。”
“雨不停我们就跟着,直到您回家。”陈楚枫轻声说道。
唱戏老人闻言不语,只是轻声一笑。
老人走得很慢,陈楚枫和林晚星也慢步跟着。
你一步,我一步。
陈楚枫没有丝毫的怨言和不耐烦。
走着走着。
林晚星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老先生,为什么下雨了还不走呀,我知道您对戏曲的偏执,但是,因此得了风寒伤了身子,要是以后都唱不了了,那岂不是更不值当?”
“哼..”
唱戏老人严肃地说道。
“你们小孩子家家不懂,这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这曲儿要是一旦开口就必须得唱完它,就算台下没人也得唱完!”
林晚星更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没人听也要唱完?这是什么规矩呀?”
“咳咳...”
老人生气地咳了两下,严肃道。
“活的人不听了,不代表故人不听。”
“八方听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哪怕人不听了,也要给鬼神唱完!”
林晚星听罢,诚恳地点了点头。
“后生姓陈,名楚枫。”陈楚枫礼貌地问候道“敢问老先生何许人也呀?”
语气中充满了敬重。
唱戏老人轻撇了一眼陈楚枫,倒也觉得这后生礼貌,问人姓名懂得先自报家门。
于是轻言道:
“裴东升,旭日东升的东升。”
这个叫裴东升的老人看了几眼陈楚枫,眼神中多了几分好意。
“我说”裴东升看着陈楚枫说道“小伙子我看你天资聪慧,倒有几分唱戏的天赋,要不要跟着我学学啊?”
“我吗?”陈楚枫有点懵“您都没见过我唱过戏,而且我压根也没有学过,怎么就能看出来我有几分唱戏的天赋了呢?”
“你的性格不错,面目清秀,不卑不亢,懂得尊敬别人的人肯定也尊师重道....”裴东升头头是道地说了起来。“说真的,考虑考虑吧,小伙子,你真的挺适合这门道的。”
.............................
走了许久。
老人终于在一座破旧的铁皮房前停了步。
其实离天桥并不远。
但老人的腿脚不灵活了,走得慢,所以好像走了好远好远...
“这....”陈楚枫看见这破烂不堪的铁皮房,甚至还要用茅草挡着,心中一阵阵震撼。
这样的艺术家竟然屈居住在这样破烂不堪之地。
唏嘘,太令人唏嘘!
小丑在殿堂,大师却在流浪。
“不嫌弃的话,可以进来泡泡茶。”
出于好奇,两人还是走进了这破铁皮房。
一进房门,一股戏子胭脂粉味扑鼻而来。
铁皮的墙挂满了唱昆曲专用的戏服。
剩下的只有一张硬硬木板床和一张小桌子,几副简陋的茶具。
“裴老先生,您这也太不容易了...”林晚星感叹道。
“哈哈”裴东升无奈笑道“这年头唱戏哪里有得钱赚。”
陈楚枫看见裴东升无奈的笑声中带着一丝丝的心酸。
心里感到一阵阵莫名的难过,这样的大师不应该落得如此落魄。
“裴先生,听别人说,您现在都是一个人生吗?”林晚星好奇地问道。
“是啊...也不是没媳妇儿,只是嫌我唱戏没出息,挣不到几个子儿,几十年前就跑咯..”
裴东升笑道,脸写满了释怀。
“不过也能理解,跟我在一起她不能像别人一样幸福,毕竟爱情和这曲儿我只能选一个,祖宗面一脉相传的国粹不能到我这儿就断了,想当年啊.......”
说到这里,裴东升点燃了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
“想当年...怎么了?”陈楚枫好奇地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