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打破寒夜的寂静。
简单地洗漱过后,苏辰用过斋饭,这才在老张头的带领下,来到了村西头赵四家。
村子不大,彼此距离并不远。
走了有半炷香时间,便到了。
赵四家同老张头家差别不是很大,此时门正紧闭着。
“搞什么鬼?”老张头皱了眉,上去啪啪啪一打门,扯开了嗓子喊,“赵四,你他娘的还不起?昨晚又去哪个娘们裤头混日子了?”
话很粗俗也很糙,苏辰听得倒有几分亲切,记得自己小时候,家里老人彼此打招呼的方式也是这么奇特。
老张头喊了几嗓子,才听见院子里有动静,转而回过头来看了眼苏辰,忽然一拍自己的脸,“小师傅你看俺这嘴,就是没个把门的。”
“阿弥陀佛,老施主真性情,无需如此。”
苏辰看得开,老张头也是尴尬地抓了抓腮帮子,眼见得门开了,赵四打着呵欠,他直接开口骂道:“老不死的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太阳顶床板了还不起来,不想修媳妇了你趁早说,别浪费小师傅时间!”
“老哥别生气别生气,这不是昨晚上忙了一宿吗?”说着,赵四探出脑袋来,冲苏辰一笑,赔罪道:“小师傅等急了吧,是俺睡过头了,快请进来喝杯热茶。”
将两人迎进来,赵四手脚倒是麻利,很快便泡好了茶水。
“你家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人?”
宾主落座,老张头左右看了一眼,眉头一皱。
“他啊,还没起呢,昨晚上太累了,就没喊他起来。”
赵四解释一句,老张头一听,顿时不高兴了,“你看看太阳到哪了?这点事就叫累了?还不快喊他起来见过小师傅?”
“哦哦哦,也是也是。”
赵四刚要起身去喊人,苏辰摆了摆手,道:“施主不比如此多礼,既然累了,便要多休息才是。”
“小师傅你就是太好讲话了,照俺说这娶亲有什么累的?当初俺结婚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累,身体跟头公牛一样,狠狠地犁了她个几天几夜……”
眼见得老张头越说越离谱了,苏辰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朝赵四问道:“阿弥陀佛,赵施主,可将一应用具准备妥当?”
“小师傅放心,昨晚上咱爷两熬夜都给搞出来了!”
两人这么一说,老张头也明白刚才自己说的太多了,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阿弥陀佛,如此甚好,赵施主有几点还需注意一下。”
“小师傅您说。”
“这几日,赵施主以及家中其他人,只能吃斋,不能沾染荤腥。”
“这点我晓得。”
“还有,不可杀生,就连蚂蚁也不能杀。”
“啊?”赵四挠了挠头,“这要是不小心踩死了怎么办?”
“无心之失并不为过。”
佛家所讲的不杀生其实是个很模糊的概念。
正所谓心怀慈悲,亦有除魔之力,佛家宣扬不杀生,但并不是不能杀生。
和常所说的手中无剑,和手中有剑不用,差不多道理。
“晓得了,小师傅还有没有?”
“这最后一条,就是不能饮酒,听张施主说赵施主家有美酒,切记这几天绝不能饮酒。”
佛门清规戒律一大堆,赵四既然请到了苏辰,那一应要遵守的规矩自然要遵守下来。
听起来相当的迷信,但这个世界本就充满了各种奇异,苏辰这也是入乡随俗。
将三条最主要的规矩讲完,苏辰便不再多说什么。
其他还有些小小的条条框框,苏辰也没打算说了。
像什么不妄语,这一点要一个老农做到,可太难了。
指不定刚说完,人家就直接来一句草里凉(m的意思)。
“阿弥陀佛,赵施主,时间不早了,还请带我去佛堂。”
说是佛堂,其实也就是临时布置起来的房间,里面摆设简单,连像模像样的蒲团都没有,就是一块板子上面铺了层被子。
在这个房间里,摆放着新人将来要用的用具,念经祈福的作用,就是对着这些用具念诵经文,以求得到佛祖庇佑。
上午下午各一次,一次一个时辰,期间苏辰不能动弹,且门窗紧闭,想上厕所,那得憋着。
是个苦差事,难怪要收费。
在房间的左侧,还摆着一张桌子,略矮,上面有一个半满的木盆,一碗水。
木盆中是清水,用来净手,而碗中也是清水,用来净口。
大寺庙中,诵经之前,佛徒都要沐浴斋戒,使自身洁净。
这小莲子村中条件不足,因此只能简单化,洗个手漱漱口,也算是沐浴斋戒了。
一切准备停当,门被关上,苏辰盘腿坐在“蒲团”上,静心凝气,片刻后,禅唱声响起。
念经,越是人多,越和唱歌一样。
一个人虽然声音单薄了些,但腔调其实是不变的。
祈福所念之经文,多种多样,像《金刚经》,《阿弥陀经》之类的都可以。
苏辰所用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
诵经声响起,门内仿佛是佛国世界。
苏辰背后,功德环亮起,其上点点功德,好似夜空之中的星辰那般耀眼,随着苏辰的梵唱,闪闪发光。
门外,老张头和赵四离得远远的看着,眼中有所惊惧。
“好厉害的小和尚,这要是成了气候,可了不得。”
赵四啧啧称奇,又后退了几步。
老张头点了点头,看了眼畏畏缩缩的赵四,笑了:“你慌什么,这可是为你家孩子准备的。”
“也是,嘿嘿,这比之前的可都要好。”
两人小声说着话,嘿嘿笑着,而后进了房间。
这是主房,外面是厅,用来会客,里面是住,用来休息。
中间用黑色布帘子隔开。
老张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赵四紧随其后。
不大的房间里,摆设很简单。
右侧是一张床,上面一床烂被子,左侧则是一口朱红的棺材,棺盖密闭着。
整个房间窗户紧闭,上面还糊了一层厚厚的纸,因此很是昏暗。
站在朱红棺材前,赵四眼中流露出悲伤之意。
“老婆子,快了,就快了,你再等等,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