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被杨指挥夸奖两句就找不着北,合该有今日之祸!
如果让杨指挥知晓,为了查案,他也在流言背后插了一脚……如果马上补救,还来得及吗?
孟清和并不知道锦衣卫北镇抚司里发生了什么,出府之后,马上听亲卫禀报,身后跟了尾巴。
孟伯爷累积数日的怒气腾的一下烧着了。
“人数多吗?”
“不足十人。”
“好,很好。”老虎不发威,当他是凯蒂猫是吧?
“伯爷?”
“抓了。”就算凯蒂猫也有爪子!
“抓……了?”
亲卫以为自己听错了。
遇到这种情况,不是该引到僻静处再动手,或是故意漏出点消息,等尾巴离开后再反跟踪?
“抓前揍一顿,揍不死就行。”孟清和咬牙,表情很是狰狞,“老子忍够了!”
亲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伯爷,城里人多,动静太大。是不是出城再动手?”
现下可在“闹市区”,被众人围观,更坐实了流言中的恶名。
“就在这里,出事我担着!”
孟清和斩钉截铁,亲卫无法再劝,只能领命。
十余命大汉同时转身,盯准目标,如饿虎扑羊一般,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亲卫的攻击毫无预兆,不只是身份不明的探子,连盯梢的锦衣卫都遭到了池鱼之殃,没能幸免。
瞬息之间,拳头与大脚齐飞,鼻血喷洒,一个个黑眼眶和猪头新鲜出炉。
“打人了!”
人群大哗,纷纷走避。见挨揍的对象不是自己,又停脚看起了热闹。
探子们知晓自己-暴-露-了,不敢出声,只能抱头挨揍。
锦衣卫却是遭了无妄之灾,刚叫一声,“兄弟别打,自己人!”
下一秒,立刻遭受群踹。
“去-你x的自己人!”
伯爷下令,有揍无类!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引来了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衙役。
手持棍棒铁尺的兵卒衙役推开人群,看到混乱的中心,集体失声。
那个骑在马上的是兴宁伯?
揍人的是伯府亲卫?
挨揍的大部分眼生,一个个都被踹成了猪头,就算是熟人也认不出来。
见到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终于来人,孟清和昂着下巴,“是本官下令揍人!”
卫卒&衙役:“……”
闹-事-行-凶,需要承认得这么利索吗?
“诸位当依法办事,本官跟诸位到应天府衙走一趟?大理寺和刑部也没问题,哪近去哪。”
卫卒&衙役:“……”
似乎哪里不对?
“别耽搁时间了,咱们这就去。”孟清和翻身下马,手递过去,“要上锁吗?”
卫卒和衙役齐刷刷的后退一步,满眼的怀疑。
一定有情况!
孟清和再上前,众人再退,就差抱-胸尖叫一声,“别过来!”
衙役们惊疑不定,孟伯爷笑得无比和善。
扫过倒在地上的一个个猪头,冷哼一声。
一直被动不还手,不是他的作风。弄不清对方要做什么,干脆将一切打乱!
闹到这个地步,某些人还能强忍着不出头?
至于和锦衣卫结怨,和杨铎通个气,一切不成问题。
“走吧。”
孟清和打定主意到应天府走一趟,必须让事情按照他制定的节奏来走。
下杀招?他不在乎!硬扛不了,干脆不接招。
敢当面扇他巴掌,他回不了手,可他有帮手!
从背后补刀,干净利落!巴掌长的匕首不顶用,必须上剔骨尖刀。
汉王和赵王马上要抵达京城,只要将此事在朝中掀开,会乱了阵脚的绝不是自己。
藏得深如何?诡计多端又如何?
乱拳打死老师傅,一样收拾了你!
孟清和打定主意,态度强硬,坚决要求衙役拿他到应天府。
堂官告假,推官苦着脸唉声叹气。
见过想方设法-逃-狱的,没见过-挟-持-衙役也要到应天府一游的,这算什么事!
“此事本官无法决断,事涉天子亲军,当上奏宫中。”
推官使了个巧劲,直接把麻烦一推。
一来一回,足够他旧疾复发,不能理事。
坤宁宫中,朱棣正抱着汉王世子朱瞻壑,一笔一划教他写字。
朱瞻壑学得开心,徐皇后却是额角直跳。
夫妻这么多年,徐皇后比任何人都了解永乐帝。
教人打仗习武,绝对没问题。
教人写字?百分百的误人子弟。误的还是自家子弟。
永乐帝正在兴头上,没法阻止。徐皇后只能暗下决心,等朱瞻壑出阁就学,一定要给他找个好点的写字师傅。翰林院里修书的监生大多写字不错,可以考虑。
帝后各怀心思,朱瞻壑却学得无比认真。
看着成功揣摩出狂草精髓的皇孙,侯显默默垂首,默念,能习天子笔墨,旁人求也求不来,对汉王世子是好事,是荣耀,哪怕写出来的都是狂草……
祖孙和乐的时光很快被中官打断。
听闻应天府的奏报,朱棣面上没有丝毫怒气,反似早有所料,“请姚少师进宫。磨了这些时日,是该有个说法了。”
朱家人护短的习性再次占据上风,事情不闹起来,他不好公开给孟清和撑腰。
孟清和挥出一记乱拳,主动把盖子掀开,躲在暗地里的老鼠早晚要见光。帮自己家孩子-抽-人,不要太符合老朱家的作风。
北京
军营大帐中,魏国公徐辉祖面容冷峻,看着跪在面前的亲卫,“张成,你跟了我多少年?”
“回国公爷,卑下已跟随国公爷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徐辉祖声音中似有怀念,“竟是这么长时间。”
“国公爷……”
“京城的事,你知道了吧?”
“国公爷,求国公爷为卑下兄弟做主!”
“作主?”徐辉祖冷笑,直接抽—出随身的匕首,扔到了张百户身前,“念在尔父之功,自-裁吧。”
“国公爷?!”张成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卑下犯了何错?”
“何错?九族之祸!”
听闻此言,张成双眼猛的泛红,一把抓起匕首,却不是自-裁,而是指向了徐辉祖。
未及动手,已被魏国公的亲卫制服,卸了下巴和两个膀子,一路拖了下去。
徐辉祖坐在帐中,许久未言,直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亲卫送上,才道:“张百户急病身亡,张安人殉节,其两子愿代父职,自请甘肃戍边。”
“是!”
斩草除根,张成的两个儿子,永远不会有离开北疆的机会。
处置了张成,徐辉祖上疏向天子请罪,并给徐增寿写信,他不在京城,魏国公府和武阳侯府不能再出差错。
胆敢谋算皇后,置整个徐家入险境,即使天子不动手,他也不会放过!
许久不杀人,真当他徐辉祖的刀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