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郡司,下至城皇,凡地上阴司皆属泰山神统。”
“老夫人名入泰山籍,大概会获封一方郡君,也属泰山统”
“阴间郡君如阳世县主,不是官职,但有厚禄爵位,可治一县百里阴土,开阴邸。”
“东岳掌管福禄官职之人,乃席少卿。”
“今夜必是他来与老夫人送达东岳牒牍。”
刘府后院灵堂。
刘氏母子等一家人或坐、或站,听韩通判讲说入泰山籍后,大概能得什么厚禄官封
众女闻听逐笑颜开,丫鬟们也不似开始那般害怕。
沉玉娘问:“若我母受封郡君,封地在何处?”
韩通判答:“身葬何处,何处就是封地。”
“我听春燕说,临安有个山谷鬼城,尚无城主,奉义何不将令堂老夫人葬入山谷之中?”
“届时,老夫人可为城郡君,受城民之敬奉,亦能为他等庇护,于公于私都有好处,远比葬于乡野好得多。”
玉娘含笑顾看母亲,刘氏秉持端正。
高二笑说:“不瞒通判,我家一早就商议送母亲入东山谷,如今谷中墓穴都已修得。”
韩通判笑拂须,顾看陆判:“看来这是天意。”
其时,荀娘子领翠莺、萱儿、弦月三女飘落院中。
翠莺欢悦上前见父亲、兄长。
荀娘子与郎君回事,称:“妾身见东山城皇庙起灵烟,有大官车马,似要来我府。”
刘彦一听与母亲商议,去前堂等候。
韩通判起身道:“大概是东岳来人了”
说着,众人齐去前院灵堂,平儿福伯打开府门,站门外迎候。
等不多时,见二人请着三官入府。
三官各是县城皇蒙朗、州城皇方志明,东岳少卿席方平。
主客相望,席方平一见刘世才面貌气度,心知是儒家明经正心之士!
且,其身暗发经学之气,有浩然正气裹身,乃孔孟双全之真儒,比他死前境地更高。
不禁刮目相待,心生赏识:“刘世才,人如其名。”
刘彦步出堂持礼迎接,县城皇蒙朗引荐两位上司大人。
那边叙话,韩通判笑颜与陆判相视,貂儿、怜云、高二、玉娘则看母亲。
两句话后,刘彦请席少卿入堂,刘氏携众女在门口礼见三官神人。
席方平还施一礼,又与地府通判、判官做礼数。
他的官职与阎君同一品,故此韩、陆二人见东岳少卿,要称下官。
一番礼数寒暄过后,席方平询问地府是否已勾销郡君阴籍、身罪?
众人听他称呼郡君,便知应了韩通判推断。
陆判说:“郡君阳世身罪已一笔勾销。”
席方平点头,对刘氏母子道:“我此来,乃受东岳炳灵公之令,与老夫人封爵赐禄。”
“今早天官禄星予老夫人封禄后,曾去东岳见炳灵公”
“公曰:刘戚氏阴功匪浅,当归入泰山受福禄”
“随命我主笔,添老夫人之名入东岳籍。”
“后禀帝君,定下禄位,赐老夫人为东岳属下一方郡君,配享香火。”
席方平三言两语,告知刘氏此番来意和封禄由来,使刘府众人明白根源。
之后道:“请奉义让家人在院中备下香桉,稍后我代炳灵公颁布东岳受命,交与郡君泰山牒牍。”
刘家众人无不欢喜,刘彦即安排平儿去准备,在前院设香桉,又安排阿九奉来香火。
貂儿、怜云、高二众女拥簇老夫人先回内宅灵堂,与她梳妆打扮。
一时,府内上下忙成一片。
前院灵堂,刘彦与席少卿谈泰山道统,问一些泰山神道司职,以及所管之事。
席方平说了不少,归总一句话就是东岳府是天地之中枢,乃山岳地官之统,一切鬼神受职、受治之所。
除了城皇,山神、土地亦受东岳所统。
阴间神祇如若徇私枉法,触犯天条律法,皆将押解至泰山,由东岳处罚发落。
期间韩通判笑颜说:“昔日席少卿替父鸣冤,状告羊氏,涉及城皇、郡司乃至上代阎君,最终那些赃官都押至东岳。”
刘彦旁听思量,问道:“阎君也换代吗?”
陆判抓髯须说:“阎王无过失,可受职十代,十代后替换他人。在位之年,大体等同一朝。”
刘彦头一次听闻,又问地府酆都城有那些司官、官吏。
说话间,前院香桉设好,众女、丫鬟拥簇老夫人来前堂。
刘氏重新妆扮后,阴容贵气越发显现,头戴金凤钗,身穿绫罗衣,颇有君家老夫人之气。
刘彦看眼母亲,转顾席少卿。
席方平起身指点老夫人礼数,教她如何进香叩拜、告念。
刘氏细听牢记,领众女走向院中香桉。
刘彦站到母亲右侧,席方平和州县城皇立于左侧,其他人一旁观礼。
月光洒照院子,香火腾上虚空。
刘氏在香桉前跪地叩拜,口中告念东岳帝君、炳灵公、碧霞元君之号。
彼时,香桉上三支清香烟雾聚拢,分化为东岳帝君、碧霞元君、炳灵公法相,绽放灿灿灵光。
刘氏望之,心志更诚!
席方平迈前一步,朝香桉行一礼,袖中取出东岳受命书。
展开诵读帝君玉旨,都是官体话,大意是册封刘氏为郡君和加赐配享香火。
高二暗与貂儿传音:“母亲配享香火,岂不是可以立庙供奉了?”
貂儿回道:“即便可以,也不宜受,城皇庙就在东山,岂能与他争香火?”
高二点头,不再多言。
席方平读完东岳受命书,又取出牒牍,二书叠起送上香桉,说:“请郡君再行一礼。”
刘氏听命再叩首。
一拜之后,那香桉牒牍化作金光,遁入她眉心神道印记,金光熠熠呈现。
其鬼魂,由内而外燃金色之火,焚尽一身鬼气而后内敛,火光归于眉心。
刘彦此时观母,见娘亲面容亮堂,比修道阴神还显明亮,显然已得神明之身。
席少卿抬手道:“册封已成,郡君请起。这东岳受命书请郡君收好,将来带入阴邸。”
“不知郡君打算身葬何处?”
刘氏福至心灵,起身回话说:“老身欲葬身南城外东山谷。”
席少卿来时看过一眼,分视临安城皇说:“那就请蒙兄,在郡君下葬之后,划定所属阴邸和阴土。”
城皇蒙朗领上司之令。
州城皇方志明对郡君一礼,思说:“既然郡君要葬于东山谷,我看可把谷内鬼城划入郡君治下阴土。”
“这老身岂敢当?”
刘氏可没想过自己死后,能得一城之地,心里略有惶恐。
席方平道:“方兄所言无不无道理,以郡君阴功,可治一城。”
“且我闻,奉义是那三千乡鬼之恩主,郡君入城为主,他们必定顺服。”
“蒙兄就依此来办。”
临安城皇蒙朗再次领喏。
见此事已定,刘氏就不再推脱,礼谢后顾看儿郎。
席方平作别道:“我差事已成,需回山向炳灵公复命。”
刘彦听了不好挽留,礼送东岳少卿、州县两位城皇出府。
他们走后,陆判、韩通判亦不做多留。
通判交代爱女翠莺几句话,便带长子韩天和去往下邳阴山。
陆判则回十王殿向阎君交差。
刘府众人齐聚一堂,把老夫人奉到主位,一起行礼道贺。
满堂笑语欢快,共商下葬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