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柱轰然倒塌，将钟罪与翡明阻隔在火墙两旁，也将大殿分割成内外两层。

翡明扭头望向立柱断裂处，正见到楼兰窜出身来。翡明眼尖，一眼就看到楼兰脚下尚未熄灭的火光，还沾染着不少木屑。

“是你？”翡明不咸不淡地说道。

楼兰已经奔到了翡明面前，“是我。”

翡明哈哈一笑，“你居然选择了我？”

楼兰翻了个白眼，“我两个都要。”

翡明笑容一僵，摇头说道：“真是个贪心的人。”

楼兰急道：“贪心也好，犹豫也罢，趁着火墙燃烧，我们现在就撤。”

“贪心的往往不会有好下场。”翡明笑着说道：“辛苦你跑回来了。我不会走，我要坚守到最后一刻。”

“你挺聪明一人怎么就说不明白！”楼兰怒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

“是你不明白。”翡明高声喝道，“你根本不知道这地方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从齐国流落至此，便是在那道士人像之下，睡了我这么多年的第一个安稳觉。没了这里，我还剩下什么？”

楼兰沉默片刻，伸手指着周围那些孩子们，“如果你死了，这些人，他们还剩下什么？”

翡明闻言一窒。

楼兰攥住翡明的衣领，将翡明拽到面前，切声说道：“你给了他们希望，现在又要全部收回吗？你和我说责任，这些人就是你的责任。他们在为你流血，他们在为你丧命，难道你还准备视而不见？”

翡明闻言环顾四周。

火光与血，那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满是烟尘与血污，他们静静地望了过来，将所有目光集中在翡明身上。

翡明的眼睛很尖，他看到了那些孩子眼底的疲倦。

“翡明。”楼兰低声说道：“还要死多少人，你才能清醒过来？”

翡明沉默不语。

楼兰叹了口气，松开了翡明的衣领。他转过身，对身边剩下的孩子高呼道：“我可以带大家离开，想要走的跟我一起！”

没有人理睬楼兰，他们的眼中只有翡明。

若是翡明说留下，他们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哪怕粉身碎骨。

翡明的眼睛很尖，他的心更是通透，可他终究不是铁石心肠。翡明闭上了眼睛，“我们走。”

“老大！”有孩子惊呼出声。

“我说。”翡明咬牙吼道：“我们走！”

一众孩子面面相觑，最后谁都没有提出异议，有条不紊地撤退起来。

翡明回头看向火墙，隔着那跳跃火焰，望向火光另一侧的钟罪。

钟罪已经明白了他们的选择，他露出一丝狞笑，随后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翡明报以微笑，一如他在台上模样，“官家人，我们的梁子，结下了。”说完这话，他对钟罪做了一揖，这才转身离去。

火势太大，大殿之中昂山正派只能看着他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