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从周诚志拒绝借粮以后, 三队四队的社员饿得穷极思变,都整天盯着二队的食堂、仓库, 瞅着他们好像还有很多很多粮食。
“不只是仓库里,听说社员家里还有呢!”
“这算不算私分瞒产?”
“他们摔了好多红薯砖, 晒了好些地瓜干,还磨了好些地瓜面呢,自己根本吃不完,给咱们吃也足够的。”
“去跟他们要!他们要是见死不救,咱们就赖在他们食堂不走,去他们食堂打饭吃!”
有人去瞅着二队食堂,结果发现二队居然又在整幺蛾子!!!
他们才吃了猪肉水饺, 居然又在张罗着下粉条子, 说要吃粉条炖猪骨头猪血。
看把你们能的,我们都要饿死了,你们还吃这个呢。
他们俩队杀一头猪,肉包水饺, 下水煮煮吃掉, 骨头熬汤之后就扔掉,根本没想到要下粉条子炖着吃,就算想下也没有那些粉面子下!
再说那么累那么麻烦,他们才不干呢,总不能别人不干就让他们干出来给别人吃吧?
《仙木奇缘》
“可别让他们都碾了,那里也有咱们的口粮,碾了咱们吃什么?”
“吃粉条子啊, 他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一个个喊着就去二队。
他们都秉承张根发的理念,知道拿下二队就能拿下一队,要是拿不下二队,一队认死理拿着二队攀比他们也没招。
而且一队有些人不讲道理,如果说二队是犟驴,一队就是二愣子!
所以只能从二队突破。
自从昨天他们就卯足劲等着二队下粉条煮了大骨头就来打饭吃,要是不给就闹,不给他们吃,让二队那些犟驴也吃不好!
今天他们俩队的懒汉懒婆娘们什么都不干专门派孩子们盯着呢,只要二队食堂的粉条炖好了就赶紧汇报。
其实根本不必汇报,毕竟吃饭就敲梆子,全村听得见。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幕,二队的社员还没到跟前,就被三队四队的挤在后面。
他们吵吵闹闹的,拼命挤到前面去,嘴里还喊着:“排队啊,排队啊,都不要挤。”
二队的见状立刻就做出反应,食堂负责做饭的婆娘们就扯开嗓子喊:“强盗抢饭了,土匪进村啦!”
这么一喊,二队的男女老少的都拿着棍子、铁锨、二叉钩子的跑出来。
赵化民、陈福禄、陈建设、张成发、周明方、张金满等人为首排在前面,纷纷举着手里的瓦盆喊道:“都是一个大队的,不要这样,怎么说话呢,谁是强盗?俺们是兄弟姐妹,是公社的好社员!”
周诚志带人过来,走到跟前冷冷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赵化民就贱兮兮地笑着:“周队长别生气,咱们都是兄弟姊妹,总不能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让俺们喝西北风,是吧。”
陈建设也喊道:“队长,你可别生俺们的气,你们大人大量,俺们饿得慌,好歹也是一个队的情分,给俺们口饭吃。”
周明国、周明青、周明原等人都冲过来,骂道:“想打架是不是?”
四队的保管员周明方喊道:“别打,咱们都是一家子,打什么打,怪难看的。”
四队记分员张金满喊道:“就是啊,俺们饿得半死不活的,你们吃得小牛犊一样有力气,我们哪里顶你们糟蹋,打不过。”
周诚志喊道:“陈福海、周玉贵!”
陈福海是知道这事儿的,甚至还推波助澜,周玉贵是不支持的,但是他拦不住,所以只能装不知道。
这会儿二队的人满村子指名道姓地喊俩人,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
周诚志看着他俩人,“你俩什么意思?”
周玉贵满脸冷汗,“老哥,我真不知道。”他赶紧冲着四队的社员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赶紧都散了啊,别没脸没皮的招人膈应。”
“队长,俺们也想吃粉条子。”
周玉贵道:“想吃就去推磨,自己下!”
陈福海嘟囔道:“哪里还有地瓜干下?这么多粉条子得多少地瓜干?真是够黑心的,自己霍霍着吃也不接济咱们,这么冷血无情的,还一个村的呢。”
七八斤地瓜出一斤粉条,二队做了那么多粉条,这得用多少地瓜?多少瓜干?
这可都是口粮啊。
听说他们碾了好几囤子的啊,陈福海感觉心在滴血。
很多人就喊着:“队长,你就行行好,也给俺们吃点粉条解解馋吧,一年没吃了。”
“就是啊,上一次杀猪还给俺们喝汤呢,这一次怎么也得给吃点粉条吧。”
“滚!”二队的男人们怒了,“上一次给你们喝汤还喝出罪过来了是吧,现在你们自己也杀了猪,赶紧滚!”
一队队长周明贵听说这事儿,立刻就带了人来声援,“这是什么意思?要抢?”
赵化民涎着脸,“哪里敢啊,不是抢,来求,来恳求你们施舍俺们口粉条吃。”
他扑通就跪下了,举着饭盆子,“周队长,行行好啊!”
他这么一来可把周诚志给恶心坏了,骂道:“滚你娘的!”
“哎呀,你怎么还骂人呢?不给吃就不给吃,怎么还骂人?这是有了阶级贫富的区别啊,我们这些贫雇农,已经巴结不上你们这些富农……”
不等陈建设说话,就被周明愈一脚踹在地上,直接将他的瓦盆子给踹碎,“你们在家吃了大粪来的?”
周明愈长腿长胳膊的,往那里一站,那些懒汉们居然都不敢吭声了。
毕竟二愣子和别人不一样,他不讲道理,一言不合就动手!
谁也不肯为别人出头顶撞他,万一被他打了自己吃亏,给别人捞好处,当然不行!
周明愈一看就知道他们的心思,骂道:“够滚滚滚,别等我拿棍子敲断你们的腿啊!”
有老婆子就开始哭喊:“俺们要饿死了,食堂没有粮食了,一个村的,你们大鱼大肉的吃着,怎么不知道可怜可怜俺们啊,老的老,小的小啊……”
一定要赖上这顿饭啊,赖了这一顿就有下一顿!
就可以把村里的食堂合起来,都跟二队一队一起吃。
一时间三队四队的老人孩子都过来,在那里哭哭啼啼的求吃饭。
他们笃定周诚志不敢也不好意思让人动手打他们,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也都沾亲带故的,再说都是一些老人孩子,怎么好意思下手?
莫茹和傅臻在一旁看着,两人商量一下,一起去找张根发。
这事儿保不齐是他背后推波助澜呢。
张根发倒是没躲出去,反而在家里喝小酒呢。
当然是在张德发家,他家已经被扒了,冬天不好盖屋子要等开春再说。
这会儿他和张德发在喝酒。
张德发已经是个半残废,虽然没死却也一身毛病,腿疼、腰疼得要命,整天整宿的喊娘,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着,虽然嘴上说死了吧,实际还是不舍得。
“大耳朵,别人哥哥不服,就服你。”
张根发拿筷子敲着碗开始哼哼小调唱起了小曲儿,下边任红梅听见道:“唱东方红,别瞎唱。”
张根发嘿嘿一笑,“女人懂个啥?这时候就得唱这个才舒坦,才解乏,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