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雪球(1 / 1)

徐非不想跟孙智世纠缠那些无聊的问题,有那些时间还不如多去雪道上跑跑。随后,即便孙智世时不时看向这边,徐非是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徐非整理好用具,扭头问年苏:“你之前定的动作练得怎么样了?”

年苏挠了挠后脑勺,“还行,偶尔能成功。你今天还练FrontsideDoubleCork1260?”

“嗯。1260和540。”徐非点头,“希望能成功,下次大赛想用上。”

这种高难度动作,年苏想想都觉得困难。不过他对徐非还是非常相信的,顿时斗志燃烧起来:“我相信你!非哥!放手一搏!”

徐非嘴角上扬,眼底一片晶亮。

教练召集队伍集合,徐非和年苏往队伍那边走。

年苏小声道:“你可得小心点,之前我给这U型池里摔得差点脑震荡。”

这可不是开玩笑,骨折、轻微脑震荡都是常有的事,他们也都习惯了。徐非闻言应和一声,也让年苏注意一点。

两个队伍挤在一个U型雪槽训练场地,看起来多少有点拥挤。一队和二队算不得关系好,明里暗里竞争激烈,当然都是良性竞争。

两队教练倒是和和气气。

使用场地顺序抽签决定,两队穿插着来。好巧不巧,徐非排在孙智世前面。

孙智世对徐非没有好脸色,日常阴阳怪气:“徐公子今天准备了什么动作啊?今天可得小心了,别又失误,连个抓板都做不好。”

抓板滑手这种小失误,难得让他记得这么久。

徐非被嘲讽也不恼,微抬眼眸,声线清冷:“抓板失误是可以纠正的,落地习惯性手触雪可不好改变。”

手触雪是孙智世一大禁忌,他落地后习惯性触雪,从小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往届比赛上孙智世没少在这上面吃亏。

顿时让人哑口无言,孙智世只能看着徐非咬牙切齿,总是被人压一头的感觉真不好受。

徐非专注看着前面的队员,完全忽略孙智世这个人。

孙智世只能憋着,抬头望观众席看,他的女朋友正在望着等候区方向,原本不爽的情绪更加低落,再看向徐非时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训练这么久都没来过,偏偏今天来探望,偏偏徐非排在前面一位……

年苏排位靠前,一系列动作完成度很高,教练看了都忍不住点头。

很快轮到徐非,内转540加后空翻非常丝滑,在做1260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紧张起来……意料之中的失败。

摔得有点狠,在场许多人都不由得发出惊呼声。

徐非起身揉了揉自己疼痛的后腰,表示自己没有问题还可以继续。

教练犹豫片刻,示意他继续。

第二次尝试,徐非调整好呼吸,跳跃转体,落地后身体轻晃后被稳住。

很可惜还是失败了。转体周数不够,最后应该正脚落,徐非却是反脚落。

徐非忍着腰上的疼痛,完成接下来的动作,滑出U型池。

出了雪槽,徐非抿着嘴唇,摘下护目镜,神色并不好看。

年苏上前安慰道:“非哥,你已经很棒了!这次落地还算平稳,就差一点点1260就完成了。刚刚有没有摔到哪里?”

这时,教练也赶过来,问道:“怎么样?”

徐非垂下眼帘,低声应:“腰有点疼,回去擦点药酒就好。”

教练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徐非不要急于求成,慢慢来。”

徐非长呼一口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教练离开,年苏才又靠过来:“教练说的对。”

“我知道。就是有点不甘心,练了这么久,总要有点成果才会觉得舒服。”道理徐非都懂,“还是我不够努力。”

“得,你这要是叫不够努力,那我直接就是雪道放牛。”年苏抱着板子一阵抱怨,“给我一条活路吧!”

徐非被年苏浮夸的演技逗乐,“走吧,继续排队。”

年苏:“你腰没大事吧?不行就休息休息。”

徐非轻笑:“问题不大。”

雪槽里孙智世正在做最后一个内转540,还是他的老毛病,落地后手触雪。距离这么远,年苏和徐非还是看得出孙智世身上的戾气。

徐非淡漠地扯开视线,他清楚,孙智世目前的状态已经是失去了滑雪的初心。

年苏啧啧两声,摇头感叹:“非哥,你的540落地是真漂亮,教练还说让我多跟你学学。我落地重心不稳,教练都没辙。”

“你那是重心感觉没找对。”徐非说,“周末跟我去练练?你教我坡面障碍技巧怎么稳住外转五周的落地,我教你U型池落地找重心。”

闻言,年苏连连摆手,急忙道:“不行不行,我都快半个月没见到我女朋友了,这周有约会,再不见见我怕她把我换了。”

徐非瞬间理解,说:“那下周训练时候再说吧,你好好和小星约会。”

年苏挎上徐非肩膀,咧嘴笑开:“还是兄弟你懂我。”

U型池训练时间不长,教练让一队提前解散。二队瞬间怨声载道,不得已二队也被允许休息二十分钟。

徐非不太清楚为什么提前解散,这时候就体现出年·百晓生·苏的作用。

年苏告诉徐非:“不是新来个赞助商嘛?好像要请客吃饭。咱们一队真的厉害,你看二队就没请吃饭的赞助商。”

“原来是这样,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徐非进入更衣室换下厚重的滑雪服,穿上常服。刚出门,一个队友急匆匆走过来,招手道:“徐非,你的板断了!”

“?”徐非怔愣一瞬,快步往更衣室外间走。

几个人围在断板边,小声议论着。

众人见徐非过来,错开身,给他让出位置。

有人说话:“这肯定是人为的。”

必定是人为的啊,不然好好的滑雪板怎么会无缘无故断成两节?

徐非蹲下身,拿起断板,看着断裂处目不转睛。年苏赶过来时就看见这样的徐非,俯身去拉他,注意到徐非泛红的眼尾,手指一顿。

年苏小心翼翼:“非哥?”

徐非不应。

一圈人没人敢大声说话,就他们这群滑雪少年而言,滑雪板等于半条命,无论谁代入一下都能想象徐非现在的心情。

“这得多大力气才能把板子折断?”

“你们看见是谁没?”

“换衣服去了,出来就这样了。”

……

徐非站起身,曲起食指碰了下鼻尖。

年苏小幅度后撤半步,他知道徐非生气了。

“非哥?”

徐非开口:“年苏,教练呢?”

年苏回答:“应……应该在休息大厅。”

事关滑雪板,而且是明显人为破坏,影响更是恶劣,徐非也不是软柿子,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不处理。

找到教练说明事情始末,徐非直言:“我希望可以查看监控。”

教练赞同徐非的做法,很快联系上雪场的工作人员。

这一系列动静,姜温昱注意到他们,瞥了眼徐非,问道:“怎么了这是?”

赞助商来的第一天就碰上这种事,不论是队伍负责人还是教练都觉得糟心。

姜温昱:“这确实要认真查查。”

雪场的负责人虎躯一震,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期盼自家监控给力一点。

雪场更衣室里间外间都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只有更衣室外的走廊上有。

监控清晰显示,徐非带着完好的滑雪板进入更衣室,在他前后一共有十二个人进入里面,一队全队队员和两名二队队员。

二队的刘明乐和孙智世在十分钟后离开,一队队员没有提前离开的。

很显然,那个人就在这十二个人里。

看到孙智世时,徐非眼睛微微眯起。不是他恶意揣测,而是这么多人里唯独孙智世跟他有仇。

一队向来是两三个人一个更衣室,他们可以互相作证。最后可能的两个人就是刘明乐和孙智世。

没有监控,就代表没有证据,除非有人亲口承认。

教练表示会继续查下去,徐非按压住内心的火气,点了点头。

姜温昱观察着徐非,发现他忍性不错。也没有老友说得那般小孩子心性嘛,想到这里姜温昱轻轻啧了一声。

离开监控室,年苏低声说:“肯定是孙智世啊!这人真跟他姓氏一样!”

徐非抿紧嘴唇,下颌线紧绷:“最好别让我逮到,这事没完。”

“想点开心的,你不正好想要换板?这回不换不行了。”年苏试图想让徐非开心起来,“那就换!换大块的!换最好的!”

徐非故意道:“你要送我礼物吗?”

年苏下意识捂紧自己的口袋,紧张道:“非哥,你兄弟我穷啊!你不会想要剥削可怜兮兮穷巴巴的我吧?”

徐非遗憾叹气:“我还以为你要送我一个新板呢……”

“那我先给你画个饼,等我富有了,一定送!”年苏说。

徐非拍着年苏后背:“走吧,收拾收拾,不是说有人请吃饭?”

年苏知道徐非心里不好受,顺着他:“对啊,走!”

断板被徐非好生收拾起来,一队的人没人再提起这个茬,都在把话题往轻松的方向引。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让徐非开心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