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范围的灵气风暴虽然已经结束,然而流溢在最高处,云扬身边的灵气风暴仍旧有余未尽,仍旧在继续。
也因此,东方浩然等人终于第一次看到了云扬的部分底牌。
天意之刃,自东方浩然以下,包括许多东极天宫所属之人都不陌生,早就见过了。
然而现在这口刀,却如同一个漏斗,强势撕扯天地灵气,将之收纳进来,所谓鲸吞海吸不外如是。
可是……明明目测不过寻常长度的纤美刀身,却似乎内蕴有三江五湖一般的海量,即便已经吸纳了难以计量的天地灵气,却好似还是没有满溢,而且还是远远不够。
随着灵气注入,刀身不时发出颤鸣,那是一种充满饥渴意味,终于得以饱餐一顿的激动颤鸣,更隐隐流露出一种嗜血杀伐的味道。
东方浩然甚至能感觉到这把刀的灵智,籍此因缘发出了充满了兴奋的轻吟,它在渴望着那血火连天的杀伐,又似乎是在宣战,向着这一片天地宣战!
面对如斯异相,即便修为成就如东方浩然,竟也莫名地生出了一种想要臣服的感觉,似乎这口刀,便代表了天意,代表了天意所归!
而这口威势无尽的刀,只是位于天地灵气灌注的最边缘位置。
在天意之刃旁边的乃是一管紫玉箫。
这管紫玉箫,可是让各位圣子望而生畏,见之胆寒。
那口刀虽然锋利,无坚不摧,更拥有慑人威势,可是这管紫玉箫,看起来紫光湛然,毫无杀伤力的莹莹紫玉,却是一管信手一点就能击杀圣君,随手一挥便是大片大片的陨灭无数圣君的至杀之器!
此际,这管紫玉箫仍旧一如既往的流溢悠悠紫光,无尽天地灵气恍如自发,自动自觉地涌入紫玉箫之中,声势似乎不及那刀,但实则同样是无穷无尽,没有满足,不曾半点止息的意思。
再之后,乃是没见过的特殊物事。
那是一座小小的房子,似乎是顽童模型一般;但精致异常,楼阁宛然,厅堂清晰;最为醒目的却是房舍门楣那清晰的三个大字。
“九尊府!”
东方浩然瞳孔缩了缩。
“这这小房子……才是真正的九尊府!?”
一时间,四位主宰齐齐从心中升起一份明悟。
这座模型一般的小房子本来有一条细细的丝带,系在那管紫玉箫之上;但随着天底灵气的持续灌入,那条细细的丝带,正在逐渐透明,似乎要消失不见了。
紫玉箫与那把刀的威能,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
而这座小房子,却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只是看到这,就让东方浩然等人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难道这小房子,竟是云扬的从未动用过的另一张底牌?
紫玉箫现世之役,灭杀无数圣君,威能撼天动地,无可匹敌,却犹自位列于小房子之右,是否说明这小房子的底蕴,更在紫玉箫之上呢?!
除却刀,箫,小房子之外,正在持续吸纳天地灵气的还有第四项物事,一朵小小的莲花;恩,真的是小小的莲花,小小的叶片,就在云扬脚边;莲花就只得七片叶子,第八片叶子只得雏相,就只有一个尖尖的芽儿而已。
单论卖相的话,这小小莲花可说是最不起眼的,与那种全无任何用处,仅止于观赏的莲花盆栽无异,除了稍显精致、好看之外,再没什么更多的有点。
然而东方浩然等人却是亲眼所见,这四种物事之中,竟是以这株小小的莲花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最为恐怖的!
莲花上空的灵气漩涡,直通天地,径自将浓郁的先天灵气,透过不知道多么遥远的虚空,通过这巨大的漩涡,全部吸扯过来,然后,强势收取!
“这把刀,我听云扬说过,名唤为‘天意’。”东方浩然神情凝重:“但其他的,都不认识。”
西门翻覆眼中有艳慕,轻声道:“眼前的这四样至宝,每一样…都是我们不知道的品相级数……完全接触不到的层次。”
“这四件宝贝的级数,固然超出我们的认知,但其本身,也都有不同的品阶,看起来竟是以那口刀最弱……”
“我倒不这么看。”
否认的是蟒九,他淡淡的笑了笑:“你们大抵是没仔细看罢……那把刀也就是看起来吸收得灵气份量最少,实则却是吸收的越来越多……在一个时辰前,他吸收的灵气光柱不过水桶粗,现在已经接近大缸了……而紫玉箫与那小房子,吸收的灵气光柱固然远在那刀之上,但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最终能否被超过,犹在未定之天。”
西门翻覆骇然:“你是说?”
“这口刀,只怕是拥有自我成长属性;迄今为止仍旧处于幼年期。还需要时间磨砺,慢慢成长……而那紫玉箫和小房子,却是已经长成了的。”
“我认同蟒九的看法,最后这把刀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谁也无法想象,更加无法定论。”东方浩然轻声道;“我观那朵莲花,才是最与众不同的。”
北宫琉璃长长叹了一口气:“难怪……寻常的门派晋级,即便得到灵气风暴汇流,能够维持一两天也就顶天了,这里却持续了十天十夜,而且,真正的精华部分远远不止。”
东方浩然目射奇光,道:“若是我猜的没错,这都是可以镇压天地气运之物!还有就是,云扬所有的,只怕还不止这四样……”
“不止?”
其他三人都是楞了一下。
东方浩然努努嘴,道;“看主殿,云扬住的地方……那边分明还有一道小小的灵气漩涡,不断地落下去……我想,那边还有一位隐蔽身形,分润好处……”
三人骇然,注目看去。
只见一道手指粗细的先天气漩,从无尽高空投射下来,注入那个大殿之中,消失无踪。
由于那股气旋实在太细,相比较于现在整个九尊府的灵气充盈,若非几人神目如电,根本难以察觉。
“那也是一个正在成长的……”东方浩然叹口气道:“刚开始的时候那气旋不过头发丝粗细……现在却已经有碗口粗细,其中差异……”
这话一出,四人不禁相对默然,半晌无声。
“让他们都去忙吧。不要聚集在这里。”东方浩然淡淡道:“现在灵气气漩表面上看,还是直对着云扬那边过来的……”
随即招来史无尘:“让所有人都赶紧回去闭关。包括圣子们,这一次收获太大,若是不能早早消化,将会有许多隐患,那就反而不美。”
“那这边……”史无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却担心云扬这边。
“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你还不放心?再说,有他两个夫人也在这里,还有一位隐藏的高手……”东方浩然对着一个虚空笑道:“你说是么?”
“哈哈……”
董齐天大笑一声,终于现身出来。
……
有董齐天与计灵犀上官灵秀在这里坐镇,史无尘等人当然放心,立即转身走了。
实际上,经过前后两次***也似的恐怖提升,史无尘洛大江等人身上的刀意与剑意,早已经满溢难以抑制,众人之中也就以史无尘还算好点,其他人尽都应付维艰,兰若君的身上衣服直接被自己的剑意切割得七零八落,衣衫褴褛……
这是巨大提升之余,自身玄气与精神力与修为难以匹配,所出现的自身状态失衡迹象,若是不予以遏制,由失衡转为失控,情况将恶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所以史无尘等人赶紧闭关处理自身问题才是正经。
眼见史无尘等人离去,董齐天沉默了一下,终于将目光转向东方浩然。
东方浩然也很有趣的看了看董齐天,会心一笑。
董齐天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沉声道:“东方宫主,久见了。”
东方浩然道:“若是我没有看错,你是董齐天?当年联手围剿魂妖的八大高手之一?!”
董齐天深深叹了口气;“不错……不想东方宫主竟然还记得我。”
他这句话说的很是感慨。
当年与东方浩然之会,主因自己并合雷千里等八人,联袂合力灭杀魂妖,那桩往事距今时间并不算多长久,只是当日众人尽都是一时之选,董齐天在其中实在算不得多突出,毕竟那时候的董齐天不过圣尊巅峰,都还不是圣君强者。
而那时候,东方浩然就已经是东极天宫宫主,圣人级别强者,此世绝颠存在,俯视众生。
这样的大人物,到现在仍旧能记得董齐天,董齐天委实是很感到意外,更有一股热流涌动起来。
特么的……四千多年了,终于还有个人认得我……
“投身九尊府,端的是莫大机缘,你的进步好快。”东方浩然笑了笑。
董齐天默然半晌,道:“我正式加入九尊府的时间并不很长,此前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闭关,闭关了四千三百年。”
东方浩然恍然,道:“难怪。”
董齐天淡淡的笑了笑,道:“董某得宫主青眼,本已该足慰平生,但心底有一问不吐不快,我欲寻一人,敢问东方宫主是否知道其下落,我再踏尘寰已有数年,却是始终不曾打听到他的下落。”
东方浩然好奇:“哦?那人是谁?”
“那个人叫……君不邪!”董齐天目光灼灼:“这个名字,我铭记了四千多年,端的是刻骨铭心,难以磨灭!当年便是此人,举手投足间便擒下了我……相信此人玄黄界顶级高手之列,该当有一席之位,东方宫主是否知晓呢?”
东方浩然茫然:“君不邪?”
他在自己脑海中搜刮了一圈,却发现对这个名号全然没有半点印象,转头看着西门翻覆,西门翻覆与北宫琉璃同时摇头。
“这名头还没就听说过。”
蟒九也是一脸疑惑的摇头:君不邪?
貌似真没听说过。
“几位主宰也都没听说过君不邪这个名头?”
董齐天愣住了。
遥想当年,那位莫名的找到自己,开始还是万二分客气的,喝了两顿酒,相处甚欢,也不知怎地突然翻脸要和自己切磋一二,然后自己摆好了姿势运好了气,对方却只用了一根手指头就将自己打倒在地,进而就是擒拿乃至锁进了那幽秘山洞。
再然后,再然后自然就是那漫长的四千多年岁月!
彼此再没有照过面。
董齐天总是认为,那家伙拥有那么高的修为实力,最起码也得是圣君强者,而且不是低品圣君;必然在玄黄界赫赫有名才是。
自己没听说过其名,大抵是自己孤陋寡闻,毕竟自己当日不过圣尊级数,不知当世顶峰强者不足为奇。但此际问及四大主宰,居然也没人听说过此人的名头,那事情可就奇怪了!
“这人的相貌如何,或者你所知的名字不过化名,”西门翻覆很有兴趣的追问道。
“这人的相貌……”董齐天刚想说,突然又愣住了,挠了挠自己脑袋,苦恼道:“不高不矮……不俊不丑……不胖不瘦……不白不黑……年龄吗……不大不小?”
说了几句,突然住嘴,他愕然发现,自己对那人的印象居然没有更多的了。
统共就只记得这些,但就他所形容的那些个词汇,可谓是模糊至极,只是这么说的话,还真不如不说呢。
但四位主宰却顿时脸色凝重起来:“你是说,你已然记不清那人的相貌了?”
“是。”
“当时你的修为已经是圣尊四品?”
“不错。”
“以圣尊四品的修为级数,怎么可能记不清一个人的样貌,尤其还是如此刻骨铭心之人!”
“……”
一时间,董齐天的脸都黑了。
你们什么意思啊?仗着你们修为高欺负人怎么什么都说啊?这一句一句的,我都说了是四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记不清楚了有什么奇怪?
但看东方浩然四人脸色,却又不像是开玩笑恶作剧。
东方浩然道:“董长老,你可还记得,他跟你喝两回酒的时候,可有说过什么特殊的么?”
“……貌似就只是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董齐天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