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傅报国在遭受移魂大法暗算之前,自问亦是铁血男儿,始终忠心玉唐,忠诚于我的祖国!若非身不由己,哪怕我傅报国粉身碎骨,也不会出卖我的国家!这些,你又知道多少?我原本是不想说这些的,做了终究就是做了,无论我之初衷如何,本心如何,现实就是九尊因为我的缘故而遇难,我为此付出代价,心甘情愿,理所该然,但风尊大人却连我最后一点尊严也要褫夺,实在是过分了?!”
云扬尖锐地问道:“过分?真的过分吗?你说你被人用移魂大法暗算加害,身不由己,我就当你所言不虚,然而第一次可以是身不由己,但那次之后你又做了什么?你有将你的遭遇,你身不由己说出来了么?方老大人,秋老大人,这些人你都可以去说,去说明自己做了什么,如何的被人迫害,你说了么?”
“一次两次,你都没有说过!任由自己在不受控制之下的言行,去危害玉唐将士,你的所谓身不由己,非是你事后全无作为的借口!”
“还有,之后杨波涛在向你打探消息的时候,你当时并没有被移魂大法操控吧?但你仍旧是泄露了消息!那也是四季楼逼你的么?”
“及至我的兄弟们遇害,事前事后你都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当真只是身不由己吗?”
“你弥补过吗?”
“有想过要弥补么?!”
“在我们九尊遇害之后,玉唐帝国百万将士在战场上节节后退,无数兄弟死在刀兵之下,你又做过什么!?”
“前前后后,你与姜中暗中见面多次,最近这一年之中,更是多达八次,这些见面也都是身不由己吗?!”
“何汉青施展移魂大法控制你的神智,前前后后一共就只得三次,三次而已,这三次移魂大法的经历,固然可以证明你最初不是存心悖逆,但是之后的事情呢,你要如何解释?还要归结于身不由己吗?”
“傅报国!”
“说一千道一万,再怎么说你也就只是一个懦夫!”
云扬尖锐的道:“当初你们傅家长辈,为你取傅报国这个名字,为了什么?傅报国,你说我太过分,连一件估衣都吝惜,那我也问你一句,若然你现在就死,你可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你的列祖列宗?你当真能够心安理得的看一看自己的名字?!一句身不由己,便足以抹杀所有的罪名吗?!”
“你是玉唐国人,玉唐军人,军方重将,下一任指定的太尉接班人,然而你自己扪心自问,你这两年之中的所作所为,你对得起谁?!”
“于国于家,于人于己,你对得起哪一个?!”
“被人设局算计之后,就应该自暴自弃么?被人拖入泥潭之后,就自己往泥潭深处钻、甘愿沉沦么?难道你连钻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将士战死,家属哭嚎,痛彻心扉,你偷偷摸摸变卖家产,送银子过去,当真能够弥补你心中的愧疚么?”
“你一边不断帮四季楼传递消息,一边却又是变卖家产不遗余力的给战死将士家眷抚恤,傅报国,你不觉得你的行径很奇怪么?”
“你自己刚才也说,你傅家也是世代将门,但你却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的一缕缕忠魂?!”
傅报国身子颤抖。
云扬心中杀机一涨再涨,然而心中却始终犹豫不决,难以做下决定。
虽然云扬言词间,对傅报国的举动万分鄙夷,将之贬低的不值一文,但傅报国之最初,当真就是身不由己,一开始就被那何汉青以移魂大法控制,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了有违本心的举动,渐渐势成骑虎,不得不为虎作伥,其情可悯。
最关键的是,除了九尊之事傅报国有所间接参与之外,余者他当真是什么都没有做,尤其是有关玉唐军方情报,他由始至终都不曾有丝毫泄露,否则以傅报国的身份地位而论,就算将玉唐军方的战事方略偷偷备份,都不虞被人发觉……
若是当真杀之,多多少少有点可惜……
而且,玉唐军方,已经是损失不起。玉唐军心,也同样经受不起这样一位擎天支柱居然是奸细的打击!
青色风影一旋,云扬的声音悠悠传出来:“傅报国,你的罪孽,你自己清楚。今日我不杀你,但我希望你之归处,是战死在疆场之上,此举上可保全你一家数代威名忠诚,下亦算是还了你罪孽!”
“你的亲眷,在明日凌晨,安全返回傅家大宅。”
“傅报国,你好自为之!”
“玉唐军方,已经损失不起大将了……”
云扬的声音悠悠远离,青色的旋风拔地而起,好似怒龙一般直冲九天,在空中散作无形。
就这么走了!
竟然就这么走了。
“我明日便去主动坦白罪行!”傅报国喃喃说道:“等候陛下处理!”
空中悠悠传来一句话:“没有人让你坦白罪行!这段时间,国内出了太多乱子,出了太多叛国之人;已经是军心不稳,民心惶惶;若是连你傅报国都成了奸细……那么,对于玉唐人心,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希望你是去弥补,而不是一死了之,你的归处不能是匆匆就戮,用你的余生捍卫玉唐边疆吧!”
“既然诚心悔过,那么……就该想着如何去弥补,去补偿!”
风尊地声音再度悠悠传进傅报国的耳朵。
傅报国一时间百感交集,他浑身颤抖的站在那里,脸上愧疚无异,脸色不断变化,再过片刻,整个人突然坐倒在地,双手抱住头,哽咽起来,渐渐变成嚎啕大哭。
这位鏖战一生,身经百战的大将,纵然杀头,也未必能让他脸色变一变,但此刻,竟然嚎啕痛哭,哭得好似个孩子。
……
第二日早朝。
傅报国上书,请求外派,驻守东疆。
铁铮去了北面,本是权宜之举,毕竟杨波涛新丧,北军需要能将坐镇;然而玉唐帝国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危险的对手,始终是东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