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吕家灭门案，人诛榜给出的资料并不多。

直接参与的杀手一百多，清一色的入品武者，宗师十多个。吕啸林并非弱者，死前搏杀了绝大多数，仅剩十四人存活，其中宗师三个。

当年马春二品，走了歪路今日尚有三品。其他人只要不太懒，或多或少必有进益。

刘牧江是幸存的宗师杀手之一，因为尚未伏诛所以详细资料不明。只知当年他是郡学司业，出面雇佣了马春。

事后马春便成了郡学执事，刘牧江也于五年后成为祭酒。

杜仲没有丝毫隐瞒，简明扼要的将信息告知吕长山。

“先生。”吕长山还陷在震惊当中：“真的是刘牧江吗？您确定是刘牧江？”

“信不信在你。”杜仲只是完成承诺，信不信无所谓。

“先生莫怪，老夫并非不信。”吕长山面色难看。“而是不敢信啊。”

其实杜仲一开口，吕长山就已经信了。杜仲给出的信息，和已掌握的情报完全契合。

二十五年前，杀入吕府的杀手过百，都是入品武者，其中甚至还有宗师。一番恶战之后，大多杀手毙命，还剩下十四人幸存。

玄衣盟查到河阳郡有两个嫌疑人，基本确定其中一人是马春。另外一人虽然身份不明，但地位十分尊贵。马春之所以参与，也是受那人雇佣。

吕长山将这些尽数告知，最后叹了一口气。

“杜先生，实不相瞒，我甚至怀疑过河阳郡守，毕竟他当年就在肃宁任职，而且和吕大人不睦……哎，总之没有想到会是刘牧江。他可是受人敬仰的文坛大家，有大儒之姿的名士。”

“恶即是恶，什么人不重要。”杜仲道。

“这个……还是有点重要的……”吕长山纠结万分。

光是刘牧江本身的存在，就已经非常让人头疼。更别说这些情报背后，还隐藏了更多的信息量。

二十五年前刘牧江是郡学司业，马春是一介江湖草莽。做下吕家的案子后，一个成了郡学祭酒，一个成了郡学执事。

要说背后没有其他主谋，小孩子都不会信。如果没有意外，那人必定是学宫中人，而且地位不低。

“刘牧江为幸存的三名宗师杀手之一，应知晓其他人的身份。去河阳调查，或可查到线索。”杜仲看吕长山一副衰神样子，便给了一些指点。

“正有此意。”吕长山沉重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件事干系重大，需要和盟里联络。”

“你有两个月时间。”杜仲道：“两个月后，不管有无线索，杜某亲赴河阳。”

其实对于杜仲，压根没有调查的必要。只要杀掉刘牧江，自会获取其他杀手线索。

只是杜仲的目标覆盖整个人间，不可能只为一个人耽误时间。即便是杀刘牧江，也得等地图开到河阳郡。

安平距离河阳郡很远，中间隔着大黑山与罗江县。想要把迷雾开拓过去，最快也得两三个月。

“先生若有相助之意，何需等两个月后。”吕长山不知道杜仲的想法，听闻此言只觉惊喜万分。

“咱们即日启程，这便赶往河阳郡。待查出幕后真凶，弄清吕大人被害之因，老夫……”

“你误会了。”杜仲打断吕长山，“杜某只是不喜恶人逍遥，没有深入调查的意思。”

吕长山愣了愣。“那杜先生去河阳郡是……”

杜仲语气平淡。“杀刘牧江。”

“呃……”吕长山差点没被噎死。

郡学祭酒是大周学宫的重要基层成员，刘牧江本人更是八品宗师，哪里是说杀就能杀的。

“这个，杜先生……”吕长山勉强道：“且不说杀他的难度，就算能杀也不能杀啊。总不能一直依靠占卜，再找其他杀手。”

“能的。”杜仲道：“杀掉刘牧江，自会知晓其他讯息。”

吕长山愣了愣，随后意识到什么，不确定的问道：“杜先生的占卜术，是……是杀人之后，才……”

杜仲嗯了声。“差不多。”

“……”吕长山总算是悟了。

难怪行事那般暴虐，事情搞那么大都没事似的。闹了半天，这位的占卜之术，是塔玛的杀人占卜。

“其实吧……”吕长山咳嗽了下，道：“先生帮忙查到刘牧江，已经是莫大恩情了。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杜仲道：“杜某诛恶，只看其罪，不问缘由。”

“吕家灭门案牵扯甚广，不是简单把人杀掉就行。”吕长山有些急。

“死个马春就让安平县一团乱，郡学祭酒毙命只怕要捅破天。更别说还要查清真相，给逝者一个交代。否则就算杀手死光，那些死难之人也无法安息。”

“言尽于此，请随意。”杜仲已经说了很多，没兴趣进行辩论。

“杜先生！”吕长山真急了。

“爷爷。”吕诗云拦住吕长山：“杜先生行杀人业，谋人间事。只求世间无恶，不问恶从何来。他是做自己的事，并非应爷爷所请。有没有吕家之事，刘牧江都会杀。”

杜仲意外的看了吕诗云一眼。

吕长山见杜仲神情，知孙女多半说对。

“也罢。”吕长山之前觉得两个月很长，现在觉得两个月太短。“无论如何，先生的恩情都在。希望先生遵守诺言，两月之内莫入河阳。”

“好。”杜仲点头。

“另外……”吕长山想了想，有些担心的问道：“接下来的这两个月里，杜先生还会占卜吗？”

“应该不会。”杜仲以为吕长山只是问人诛榜，便道：“下一次再进行你所认知中的占卜，至少要见到刘牧江才行。”

“那就好，那就好……”吕长山松了一口气。

只要杜仲不进河阳郡，局面应该可以控制的住。至于在外面再闹出什么事情，其实并不用太担心。

因为县学的事情已经闹很大了，再大也大不了哪去。

安平最不能惹的人是马春，最不能冒犯的地方是县学。这两个都嚯嚯完了，还能折腾哪？

总不至于，把城给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