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锁门做什么？”

胖讲郎正好从前厅出来。

杜仲手提锈剑，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钱岭，四十三岁，人族，大周靖州安平县前景村人。乾道七年四月十三日，于村口河道溺杀同窗好友，顶替名额入安平县学任讲郎。同年七月二十八，协助祭酒抛尸。同年九月……”

口述其罪，声似钟吕。瞬息言毕，字字入耳。

“你，你怎会知道……不，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胡言？！”胖讲郎目瞪口呆，不知道秘密怎会被知晓。

杜仲利落出剑。

“见利忘义，助纣为孽，当诛！”

唰。

胖讲郎只感觉眼前一花，尚未明白发生什么，便被捅了个对穿。

松风剑法。

如松之劲，如风之迅。

这门剑法讲究的便是快且劲，况且还有先天剑意的加成。寻常人甚至都意识不到中剑，就会直接死去。

不过胖讲郎似有不同，明明已贯穿心脏断绝生机，却没有马上死去，而是面孔扭曲，眼神涣散，倒在地上抽搐哀嚎。

意识穿越往日时空，化身被溺杀的好友，无助绝望的少女……感受其悲愤恐惧的同时，肉身亦承受难以想象的痛楚。

“作恶者无需忏悔，只需以性命赎罪，倍尝伤者之痛。”杜仲心无波澜。

手中锈剑不是寻常兵器，而是一件天道刑刃。

诛恶磨砺剑锋，恶人承受痛苦。更会化身受害者，体会其生前的绝望。哪怕被砍断头颅，也不会马上咽气。具体要熬上多长时间，要看其罪的大小多少。

属性加持，天道破伤风。

【1/41】

刑刃加身，已是必死。天诛榜上人名划去了一道，人间图上的污秽消除一点。压制修炼的枷锁，也少了一分。

这四十一人，是人间图的污垢，是修行路上的阻碍。

“下一个。”

杜仲转而寻找其他目标。

马云风和七八个生员从前堂路过，看到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为何动手行凶？”

这里面好几个都参与殴打过杜仲，有着天然的心理优势。哪怕此刻杜仲的样子有些吓人，也没有真正感到害怕。

唯有马云风不一样，愣了两秒钟转头就跑。

这个讲郎不对劲，眼神让他想到了爹。

每次他父亲出现这种眼神，那些上门挑战的江湖人一个都活不了。

“王学山，二十七岁，人族，大周靖州安平县人。乾道十二年二月十八日，于家中和恶友玷污仆人之女，使其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赵正瀚，二十四岁，人族，大周靖州安平县人。乾道九年九月三十日，策马与友人出游，和一牛车冲撞。殴打驾车夫妇，导致两人重伤病亡……”

“吴文德，二十六岁，人族，大周靖州安平县人。乾道十一年四月十四日，以出钱葬父为由诱奸农家女，后伙同他人将其卖入青楼……”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把你们这些人聚齐，应该算是安平县学这些年来唯一成就。”杜仲迈步上前，提剑就刺。

“欺凌弱女，当诛！”

“草菅人命，当诛！”

“逼良为娼，当诛！”

【4/41】

斩杀一人，感觉尚不明显。四人伏诛之后，境界松动明显。

“疯子，这是个疯子！！”

“快来人，杀人啦，杀人啦！！”

其余人回过神，终都是怕了。惊声尖叫，抱头鼠窜。

杜仲不言语，提剑追人。

从庭院杀到前厅，从前厅杀到后院。上图者必死，未上者不杀。境界通明无阻，县学遍地尸骸。

【40/41】

盏茶不到，四十人已然伏诛。此时只要杜仲闭关修炼，十几日便能横跨三品，登堂入室。距离四品，只差一人。

打扫卫生，不能有死角。

“还剩一个。”

杜仲按照人间图指引，提剑来到目标所在的侧院。

正准备进去，突然心头一动，回过头，老祭酒和小姑娘站在角落处。

老祭酒目光复杂，小姑娘眼神发亮。

杜仲迟疑了下。

这两个人，不在图上。

县学本该教化一方，却藏污纳垢包庇恶徒。身为祭酒哪怕未直接作恶，其罪也不比直接作恶者小。

小姑娘倒罢了，老祭酒理应上图。

“上图者必定有罪，未上图者未必无辜。性命暂且留下，日后再看有何古怪。”

没有伐罪画鉴提供佐证，不好只凭主观臆断杀人。深深看了老祭酒一眼，杜仲提剑闯进侧院，找到最后一个目标。

“你很会藏。”

马大公子非常聪明，发现不对第一时间溜之大吉。趁着杜仲去追别人，正搬着梯子爬墙头。

“我，我给你钱，很多钱。”马云风看见杜仲顿时就一激灵，慌慌张张从坏里掏出钱袋，银子噼里啪啦的往下倒。

杜仲无视其举动，只管提剑上前。

“马云风，二十三岁，人族，大周靖州安平县人。乾道四年二月五日，踩踏农田与农人争执，便令人将对方打死……”

“乾道九年九月三十日，策马与友人出游，和一牛车冲撞。殴打驾车夫妇，导致两人重伤病亡……”

“乾道十一年四月十四日，以买身葬父为由诱奸农家女，后伙同他人将其卖入青楼……”

“乾道十二年二月十八日，于友人家中和一同玷污仆人之女，使其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乾道……”

“你……”马云风震惊的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好多事情连他都记不清，可杜仲道来却是如数家珍。

“别人有的罪你有，别人没的罪你也有。”杜仲不禁摇头。“井中的亡魂枯骨，大半死于你手。在恶人之中，你都算人渣。”

马云风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突然狰狞起来。

“那又怎样！我父亲是安平剑侠马春，我母河阳曹氏之女。一群贱民，死了就死了。可我不一样，你能怎么样？敢把我怎么样？！”

马春，三品武者，人称安平剑侠。曹氏，世家望族，河阳郡首屈一指。

这般深厚背景，确实没多少人敢把马少爷怎样。

“恶贯满盈，当诛！”

杜仲跃起，一剑斩出。血光飞溅，断臂飞出。

马云风惨叫一声，从梯子上跌落。

这一剑本是奔脖颈，要砍中时却被一股力量弹开，以至于剑势走偏。若非有先天剑意在，只怕连手臂都斩不断。

“难怪匹配了一道先天剑意，原来有护身之物。”

锈剑锋利与境界相关，无强行破法之能，但先天剑意可以。松风剑法不足以引动太多剑意，多刺上几剑便是。

杜仲出剑。

马云风起先是咒骂威胁，但很快就变成哀求。

不是求饶，而是求死。

“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快点杀了我……”马云风哀嚎翻滚。

杜仲没有折磨人的嗜好，也想快一点了结。只是每次都会受阻，一连刺了十几剑，才刺进心脏。

马云风本以为能就此解脱，可随后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他变成了被打死的农夫，变成了被自己强暴的少女……施加在他人身上的恶行，自己原原本本的体会了数遍。

如果不是天道不允，光精神折磨就能让他崩溃。

杜仲没再出剑，从马云风怀里摸出一方砚台。

“文宝。”

砚台散发着淡淡星力，密布着许多新的裂痕。

读书人有文气，动星者为儒。儒匹敌宗师，可恩养祭炼文宝。

“小有文才，德不配位。保命的文宝，成受刑之具。”杜仲将废弃的文宝丢掉。

【41/41】

目标伏诛，天诛榜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