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牡丹(1 / 1)

公主为君 云间行一重 2455 字 2022-03-19

捧着托盘的那女子,也是寻常侍女的打扮,只是鬓间多了一二颜色鲜丽一些的珠花,衣着比寻常侍女要好些。

黎源玉见着那女子进来,倒是有些许惊讶,问道,“荼蘼姐姐,你怎么来了?”

那叫荼蘼的侍女微微一笑,屈了屈膝,又侧身对一旁坐着的雍黎施了礼,才道,“王爷方才听说宣阳公主殿下来了,原以为是为朝事,本想请公主殿下去前院书房的。只是后来听说公主殿下只是来见郡主的,便让奴婢送些新鲜的瓜果茶点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托盘山的几品小点一一搁在雍黎面前的小几上。

一切安置完毕之后,又朝雍黎屈了屈膝,道,“王爷说,公主殿下若无事,不妨中午留下用膳。王爷还说本当亲自作陪的,只是午后有要客会见,公主又是自家子侄,想必不会在意。不过王妃和几位公子都在府中,当为公主置筵宴。”

雍黎眼角的那丝笑意始终完美,说话也礼仪周全,“劳烦王爷了,替我向王爷致谢。原本该是我这做晚辈的亲自拜见才是,只是今日来见郡主完全是临时起意,已是失礼之处。王爷有事,不敢搅扰。也不必麻烦王妃了,府中尚有杂务,我在郡主这边坐坐便要回去了。”

“是。”

荼蘼低头应了一声,便要告退离开,谁知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一个小杌子,起身时没站稳,便要往旁边倒过去。

旁边坐着的正是雍黎,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荼蘼,待她站稳后,方淡淡询问,“小心些,可无碍?”

“谢殿下,奴婢无碍。”荼蘼有些惊慌,似乎是怕自己失礼,冒犯了雍黎,但见她神色如故,似乎并未在意,才轻轻舒了口气,“奴婢失礼,请殿下宽恕。”

“无妨。”雍黎捏了捏手指,又慢慢理了理袖子,左手去压袖子上的一道褶皱,而掩盖在袖子之下的右手却轻轻地揉搓着一个小纸团。

黎源玉本也是个心善的,轻易并不苛责侍女,更何况荼蘼又不同于寻常侍女,所以见雍黎并未生气,便说了两句话将人打发了。

“你没事吧?方才没撞到你吧?”黎源玉倒不担心其他,只担心雍黎哪里磕碰到。

“不至于。”雍黎笑道。

抬头却见她脸色有些狐疑不解,又问,“看你神色,有什么事儿?”

“荼蘼素日里一向都是谨慎小心的,从来也不曾这样失误过,之前在母亲身边的时候,细致得恨不得连母亲每日咳嗽了几声喝了几口水都记得,比自幼跟着母亲的徐嬷嬷都要细致得很。怎得今日这样不小心?”黎源玉倒是没瞒着雍黎。

雍黎问她,“听你这话,方才那女子,似乎不是府中寻常侍女?”

她这话一问,黎源玉似乎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不方便说?”雍黎看了她一眼,“那便当我没问吧,你……”

“也不是不方便说,只是觉得这话也不该咱们说。”

“也不是不方便说,只是觉得这话也不该咱们说。”黎源玉压了压嘴角,还是向雍黎解释道,“荼蘼原是我母亲身边贴身的丫头,十分得母亲心意,母亲爱重非常,原想着过两年给她许配一个好人家嫁出去,也算全一场主仆情谊。只是前几个月,不知何故父王突然便向母亲开口,要了那丫头去书房里伺候了。虽然做着的只是些添茶倒水铺纸磨墨的事儿,但因为她读过书,又写得一手整齐好看的小楷,父王也常让她做些抄录文书的伙计。”

“虽说没有……,但看来这近半年来,她在父王那边,似乎比府里的蒋庶妃还要受宠些。”

她话说到这里,雍黎会意。

连黎源玉都这么说,想必在昌王府里人眼中,荼蘼虽说没有名分,但显然已经是昌王的人了。

荼蘼,其实本叫徒弥,是未晏的人,只是在昌王府中却待了许多年了,但一直都是在昌王妃身边伺候的。

至于她何时到昌王身边的,雍黎不清楚。

实际上未晏的许多事情,她不肯能事事面面俱到,至于下面送上来的消息,也是有选择拣着重中之重,或者与她近日所谋之事相关的消息送上来。

而昌王府中这小小的变动,按理来说也不是必要自己知道的消息,无论送来不送来,都说得过去。但雍黎仔细想想,却觉得这事情引申开去的真相,却是未晏在刻意对自己隐瞒昌王府里的一些人员安排与调动。

不过今日徒弥趁着自己过来的这个机会给自己传递消息,雍黎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对,若是元濯或是其他人刻意隐瞒自己昌王府的一些布置,那这个作为暗桩布于昌王府多年的徒弥,自然该有她与外面联系的渠道,没有理由这样突然地打破原本他们私下里的计划来联系自己。

小纸团被暗暗塞进袖子里的一处暗囊里,雍黎接过黎源玉新添了水递过来的茶盏,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

黎源玉也只当她随意一问,毕竟这话题她作为女儿的,也不好多眼昌王私事,正想着说些其他什么话题岔开去。

雍黎却仿佛不知,话题一转却又到了那个蒋庶妃身上,“这个蒋庶妃……我似乎有点印象,言辞举止有些粗鄙,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雍黎很少这样直接当着别人面背后批判一个女子,黎源玉心里其实却表示理解,蒋庶妃为人轻浮,之前还冲撞过雍黎。

更何况,不说其他,便是看着昌王妃这边,她也是不喜欢这个蒋庶妃的。

黎源玉其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接她的话,但不过就停了片刻,道,“你不是也知道的么,她同原本你们府里的那个蒋氏是姊妹两个,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身,能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仗着年轻……”

到底是自幼的教养,黎源玉有些话还是说不出口,只喃喃道,“不过看起来,父王这两个月来似乎对蒋庶妃冷淡了许多……”

“不说这些,我今日来不过就是探望探望你,咱们闲聊一二便罢了。”雍黎道,“去年听你说府里有个什么花房,四季都种得王妃最爱的牡丹花,不知近来可有开得恰好的?往年深秋桌案上多放着菊花,看久了难免寡淡,想着若添些浓丽颜色,也愉人,我倒是想问王妃要几枝回去插瓶了。”

“你若是喜欢,咱们便去看看。母亲近来去花房的次数少了许多,我倒是经常过去打理侍弄一二,”黎源玉邀她,“尤其最近那个叫什么盛丹炉的品种,开得尤其好,盆养和园养的都有,拥拥簇簇层层叠叠的一大片,看起来十分绚丽。你如果喜欢,直接让人搬两盆回去便是了。”

“不过你应该也知道牡丹这种花,娇贵得很,宜凉怕冻,宜暖怕热,宜光怕阴,宜干怕湿。你若搬回去后面天渐渐冷了,可得好生用暖炉子烘着,阳光水土这些也得好好注意着些……要是自己侍弄不来的话,最好还是得找个好一点的花农来打理……”

黎源玉似乎近来种牡丹颇种得些心得出来,雍黎不过就是提了一句,她便利利索索地说了一大堆养牡丹要注意的事情。

偏偏雍黎这人,在种花这件事情上,似乎从来也没个什么天分,便是喜欢某些花草果木什么的,喜欢的也不是种树养花的过程。

顶多就是心血来潮了,看到某些花木随口提了一句,然后身边的人当着要紧事赶忙着去安排了,然后她便在许久之后,直到花开了几遭了,果树也开始结果子了,大约才会想起来之前曾经顺口提过那么一两句。

“听你这样说,那可不必麻烦了……若是我带回去,这花能活上一旬,也该说它命大了。”雍黎玩笑道,站起身又朝黎源玉道,“你带我去看看便好,我这人养不了花,辣手摧花倒是可以,带个小剪刀,我大约是想多摧折几朵的。”

“自然可以,只是你今日没有公务在身?我前两天偶然间还听父王和兄长提起过,似乎陛下那边交代了你些什么棘手的任务?”

雍黎微微耸了耸肩,笑道,“管他呢,我今天只想闲散得过……”

她一边笑,一边伸出手去,“我今日只想去摘花,不过若是摧残得狠了,王妃心疼了,你可得好好替我致个歉……”

黎源玉爱极了她无意间露出的那点极似少年时期无忧无虑的小跳脱,伸手去拉住她的手,也笑道,“你想折多少折多少,那些花养在花房里,也不过几天便就枯萎的,母亲也常折了花去插瓶的。”

“那便好。”

……

二人相携往花房去,身边还跟着几个提着小花篮子的侍女,甚至花篮里还多放了两把精致的小剪刀。

花房不远,有些靠近主院,旁边是个花园子,穿过花园子过去便是昌王日常起居的主院了。所以看起来似乎守卫更严密了些,就连往来的侍女小厮,规矩也更严谨了些。

因为之前一段时间情绪非常不好,身体状态也不太行,部分章节更新比较杂乱,后面又断了很久,在此说一声十分抱歉,以后我会尽量慢慢将之前杂乱的章节改过来。从这个月开始应该会渐渐恢复更新的,只是我的心理和身体状态都需要时间慢慢恢复,可能还是会有不定期的断更,再次说声抱歉。

之前最严重的一段时间,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几乎想要放弃了,近来渐渐平稳下来,还是毕竟花了许多心血,觉得若精力跟得上,哪怕慢一点,这篇文还是尽力更完吧。

最后感谢一二还在看我文的小伙伴们,纵然最初我写文只是自娱自乐,但有你们哪怕一点点的回响,我还是觉得满心欢喜的。

雍黎站在花房门口,旁边有两棵长青的树,即便在深秋仍然枝叶茂盛,因为花房地势较矮,从远处主院的方向看过来,一行人掩在树下根本看不见身形。

雍黎站在后面,微微侧身避开了树木遮挡的视觉盲区,枝叶交错的一片缝隙中,恰巧看见远处建在假山小道处有两个人走过。

一人靠里面走,雍黎看不清那人身形姿态,另一人看身形恰恰正是昌王黎绍。

花房的门打开,里面透出来微微的暖意,还有淡淡的清香花气。

里面花团锦簇,盛开的各色的花显得十分灿烂,但花气却并不十分杂乱,都是一样的温和的暖香。

“阿黎。”黎源玉走进去,见雍黎落后两步没跟上来,回头看她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唤了她一声,“怎么不进来?快进来看看。”

雍黎一笑,点了点头,走进来,一边道,“方才隐约看到两个人影,仔细一看却又不见了,大约是风吹的树影,我看眼花了吧?”

花房里的花确实开得灿烂,雍黎四周看了一圈,在黎源玉的逐一介绍展示下,随意剪了几枝。

花是开得极好的,颜色也是着实喜人的,但她的心思本就不在这些个什么牡丹上面。转了一圈之后,也就没什么兴致。

黎源玉却仔细地挨个地看枝叶花色,土壤干湿,雍黎也不催她,跟在她后面也慢慢地看。

但她却注意到,整个过程中,黎源玉似乎对角落里养在一个玫瑰紫釉海棠式大花盆里的一株光秃秃的暂时还看不出来是什么的花照料得十分仔细。

雍黎凑近看了看,看枝干判断应该也是某个品种的牡丹,那三俩光秃秃的质感上隐约有几个颜色略深的小鼓包,看样子是还没长出来的叶子。

看了两眼之后,雍黎的目光倒是被那个玫瑰紫釉的花盆吸引了,釉色均匀大气柔和典雅如晚霞般,隐约是暮沉霞飞的景观,一看便知是窑变中产生的绝妙极品。

正常情况下,这样空前绝后的极品,凡是有那么一二机缘入手的,大多是做收藏用了。

要说当真将这种价值不菲的瓷器当做普通花盆来种花……

好吧,也不是不可以。

雍黎指指那看不出品种的花,“这又是什么品种?又是王妃的珍藏?”

黎源玉正拿着小瓢舀了半瓢水欲待浇上去,听了她这一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方才将水浇下去,不甚在意道,“不是,是前段时间我偶然得到的,一株普通的白牡丹罢了。”

白牡丹……

雍黎看着她微微侧身的背影,心里却十分明白。

这哪里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白牡丹呢?

雍黎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问她这株白牡丹是从何处得来的。

黎源玉也不过就是方才的那一顿,随后将水瓢放进木桶,状似什么都不知道,神色如故,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品种,想着试试看,能不能养得活的。”

她指指那花盆,笑道,“大约我还是有那么些天赋的,你看,可不是活了?”

“也许明年或者后年,便能看到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