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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铜铎显然要小很多,也堪堪就是手掌大小,长度比手掌略长一点一点,从小匣子里拿出来,拿在手上倒是颇有些分量。
翻来覆去将这铜铎仔细看了看,除了个头比寻常铜铎小,上面镂刻的花纹比寻常铜铎要繁复精美些,其他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只是内里似乎有些锈迹,铜舌偶尔碰到内壁时,发出的声音有些暗哑,不似寻常铜铎振之有清越之声。
雍黎伸手去摸了摸内壁,有些粗糙的锈痕,指腹细细摩挲了几下,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有些很有规律的刻画。
雍黎将铜铎倒转过来凑向灯台去看,大约是屋内的油灯有些暗了,仔细辨认了好一会都没看出什么来,“再点两盏灯来。”
就着侍女新送来的两盏灯烛,屋子里亮堂了许多,勉勉强强能看清内壁的字迹,这一看便惊诧了。
内壁密密麻麻刻了几行文字,字体不大,有些因为铜锈遮盖,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尽管如此,但其字形古怪殊异,雍黎还是一眼便看出,这是玄羌族独有的文字。
之前因为许多线索都多多多少少地牵扯到玄羌族,雍黎也曾特意查过关于玄羌族地史籍典记,故而对玄羌族的文字也留意过一些,只是随着玄羌族与陈国的日渐同化,玄羌族文字也渐渐流传得少了,大约只有玄羌族内部得某些重典才会使用这种看起来便很古老的文字。
那几行文字,雍黎仔细看了又看,包括被铜锈遮盖住的一些字,整个内壁大约有一百七十八个铭文,但雍黎认得的字却屈指可数。
就着内壁看起来不太方便,她又取了纸笔一字字临摹下来,被铜锈遮盖的那些字也小心地清理了,模模糊糊地都写了下来。
几近失传地这种玄羌族地古老文字,如今看来大约能辨认识别地人是少之又少的,偏巧雍黎却知道一人有可能会识得。
正如她祖父无怀先生明明通晓琴道,但外人却鲜少有知道的一般,云老先生也有一样旁人所不知道的能力。
但雍黎是知道的,云老先生喜好研究一些特殊的文字,那些文字或许是大历史环境下渐渐被更迭的古老文字,或者是某些少数部族的文字或许是早已失传或濒临消亡。
这或许只是云老先生闲来无事的一些喜好,但这么多年研究下来多少有些心得,所以雍黎还是怀着期待,觉得她家先生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云老先生如今还避居在通州,雍黎原本还说回定安后当亲自去通州一趟拜见先生的,但现在这般局势她又离不得定安。
想了想,将抄下的文字又抄了一遍,然后提笔写了封信,连同方才抄下的文字一同封入信封,让人将信封送去通州。
“这铜铎的来历,谢兄没跟你说?”
信送了出去,雍黎又反复把玩翻看这个铜铎,问一旁的连亦。
“其他的谢先生倒是什么都没说,不过看样子,似乎他也是方才得到这个铜铎的,只说交给您便好。”
连亦方才去联系林轶时,回来途中正路过澎蠡烟那边,因为匆忙回来倒没有停留,只是却被人拦了下来。
她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来人礼仪周全,甚至为了她放心也并未刻意遮掩身份,连亦便同意走一趟,那人直接带她进去了澎蠡烟的一处茶室。
茶室里面等着的正是谢岑,他也没多说什么,甚至也没有多问一句雍黎这两日的情况,只是匆匆将这个铜铎交给连亦,让她带给雍黎。
连亦跟在雍黎身边这么长时间,自然是与谢岑见过不只那么一次两次的,她知道谢岑身份不一般,也知道她的性情也并不是表面的那般随和。
所以虽然十分疑惑,不过就是送个小玩意儿,为什么这位谢公主要亲自走这么一遭,随便派个人往府里走一趟便是了,但也不敢多问,只是小心地将这东西带回来了便是。
雍黎也奇怪,这家伙前两日还见着的,进自己府里仿佛无人之境,怎么今日便这样多此一举?
她手里把玩着那个铜铎,将上面的花纹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两眼,最终在铜铎地顶部发现了些东西。
铜铎顶部地环扣,从侧面某一角度看恰似一柄剑的剑柄,如同一柄锋利的剑插进铜铎,剑刃锋芒尽皆没入,只余剑柄在外。而剑柄之侧,又有繁丽图腾,诡谲殊异,仔细辨别之后觉得仿佛是一只生动的虎形图腾。
雍黎下意识便想到玄羌族信奉的剑神和在南方秘道里见到的那个不知道是玄羌族哪个分支部族的猛虎出林的图腾。
所以谢岑那家伙便是因为这东西与玄羌族有关系,又知道自己在查玄羌族,所以才让人把这个铜铎给自己送来的?
“他没让你带话给我,说要离开定安几天?”
雍黎将那铜铎搁回匣子里,抬头问连亦。
“并未。”连亦道,“不过感觉谢先生似乎本来是还有什么话交代的,但是他临时收到了什么消息便匆匆离开了,只说让您近来多加小心些。”
“你明天去别院拜访一下吧。”雍黎将小匣子关上往前推了推,示意连亦收好,“不过我想着你大约是要白跑一趟的,他八成今天已经离开定安了。”
连亦将那小匣子收到柜子里锁好,有些不解地问,“那为何还要我跑一趟?”
“当然是跑给该看到地人看啊……”
至于该看到的人是谁,雍黎没有明说,但她知道的是,谢岑此时离开,并且在离开之前送了这么个东西来,定然是已经查到了什么的。
也许他这次离开一趟,会带回来自己想要的真相,和某些藏于角落旁人再不得知道的真理,雍黎期待着,也感谢着他的帮助。
只不过,雍黎还是矫情地觉得,他要离开一趟便离开就是,连一句明白的话都没跟自己说便走了,再怎样还是觉得心里面有些不痛快。
今日的夜色不太清明,残月也隐在层叠的云层中,透窗望去树影招摇,空气中仍然是深秋桂子的香气。
雍黎盯着窗外回廊上稀稀拉拉的一排灯笼,想着谢岑若是离开定安,那他身边的人定然是会跟着一起离开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连亦,“你可认得谢岑身边的庄溯?”
“虽未有过什么交集,但是谢公子身边常跟着的人,我还是能认得的。”连亦答。
“那你今日见到谢岑的时候,庄溯可跟在他身边?”雍黎问她。
之前谢岑曾提到过庄溯另有要事,所以未曾跟他一起过来定安,至于庄溯的去处,谢岑没说,雍黎也没问。
虽说雍黎知道庄溯对谢岑来说是不同的,但她总觉得庄溯在谢岑身边的作用应当不仅仅只是个所所谓的“关系亲密视为挚友的近侍”,她觉得庄溯对谢岑来说或者还有另外的作用和安排。
“并未见得。”连亦答,“不过谢公子身边跟着的那位姓冯的近身护卫倒是在的,其他的也有两人,但之前应该都没露过面,我并没有什么印象,应该是未曾见过的。”
连亦记人记事一向仔细,观察人事环境等也比寻常人更精细些,她既然这样说,估计十之八九庄溯近来并未在谢岑身边。
但是之前在边境青鸾县是见过庄溯的,她也肯定庄溯没有回长楚,必然还是在上璋境内的,但若是庄溯不在谢岑身边,那么他会去了哪里?谢岑是否有其他什么事情交给他了?
雍黎于向来心思敏锐,对有些原本看来或许没有联系的事情也能有超乎寻常的预感,对于庄溯这事,她今日也是不知为何便突然起了些怀疑,尽管这怀疑起的突然,她根本没有一点点根据。
“我要出去一趟。”雍黎突然站起身,便去寻自己外出的衣服,也不用人动手,自己拣了套十分低调普通的便套上了身。
连亦忙跟上,“殿下要去哪?”
“去趟别院。”雍黎道,“不必叫人跟着,我需避开人耳目,你一人跟着我就够了,咱们从偏门出去。”
雍黎略停停,看了眼连亦,又道,“不过方才交代你的事情,不管今晚在别院会看到什么,不管谢岑是不是还在别院,你明日照样正大光明地往别院再跑一趟。”
连亦应了,匆匆跟上去。
二人悄悄出了千古高风南边的一个相对隐秘的偏门,便往别院那边去,谁知道方方过了坊街,便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灯影交错的巷子里,一家酒旗在昏黄的灯火下犹自招展着,有灵活机敏的少年在垆前卖酒,那少年正笑着收了银子,将打满酒酒壶递给对面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接过酒壶,转过身来时看到雍黎一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掩了掩手上的酒壶。
“踏夜而来,沽酒而归,实在是好兴致。”雍黎看着林轶,目光里有些不怀好意的戏谑,“怎得?今日格外馋酒了?”
林轶其实并不是个爱喝酒的人,他父亲自幼对他教养严格,自然不可能任他酗酒的,所以据雍黎所知的,林轶一向喝酒的次数并不多,也不可能专门为了喝酒大晚上跑出来买,所以今日在这里见到他专门来沽酒,觉得有些奇怪。
林轶赧然一笑,脸上红了红,还未来得及开口,酒坊的里屋里走出来一个窈窕的妙龄少女。
那女孩儿姿态优雅秾纤合度,头上一概佩饰全无,只用一块布巾束着头发。虽然衣着简单朴素,但偏偏笑容温和,自有一种吸引人目光的天然风度。
“林公子,林公子许久不曾来了,今日还是沽的甘露春?”
那女子含睇宜笑,看向林轶时候目光中似乎有一点微微的亮,只是语气却只是如同寻常旧友一般的寒暄客套。
林轶立即回头去看,雍黎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听到那女子声音的时候,那一瞬间,林轶眼中不加掩饰的欣喜的光芒。
大概是突然又想到雍黎在这边,自己方才又没回答她的话,就这样忽视自家主子有些不好,林轶有些尴尬地又转过头来,却见雍黎已经偏过头去翻看旁边摊子上卖的木器,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女子见林轶回头迟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低头看着手里的一个精致的木雕的雍黎,不由得神色暗了暗。
也只是暗了暗,她对上林轶时已经恢复方才含笑温和的神情,大方地问道,“怎么?那位姑娘是林公子认识的人?”
“对,她来寻我有些事情……大概是家父那边有什么交代。”林轶并不多说雍黎的身份,似乎也不想让那女子知道更多,只模模糊糊地搪塞过去,转移了话题,“近来确实是忙些,所以未得空过来沽酒。今日有了些闲暇,便出来走走,正经过这里,便想着顺道再沽些酒……”
他看了那女子一眼,“方才问那小二,小二说你不在,我便打算走了……”
对着那女子时,林轶神情是真正的温和有礼的,即便他从前与雍黎相处颇多,对雍黎也是温和有礼的,只是他对雍黎的温和有礼,却又带着些尊崇的距离,和雍黎所知道的他秉性里的跳脱。
“方才确实不在,和小柱子往后坊送酒去了。”那女子微微一笑,将手里提着的一壶酒递给他,“这是我新酿的葡萄酒,酿得不多,都是留着自喝的,给你一壶尝尝。”
说着又朝雍黎的方向看了看,示意道,“林公子既然有事便快去吧,别让人家姑娘久等了……”
林轶原本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那壶酒,听着她这话时,立刻焦急地想要解释,“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那女子一愣,然后却更加灿然一笑,将酒坛子塞给他,“是,是我误会了。既然是得了你父亲地吩咐来寻你的,你便更加不能让人久等了,快去吧,我里面还有事忙呢。”
那女子说完不等林轶说话便转身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