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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到这里,雍黎却又有点把握不准,昌王到底知不知道那孩子不是她父王的?
若安氏突然对那孩子出手,是受命于昌王,那昌王要杀这孩子的理由是是什么?
是简单地因为这孩子是璟王府唯一的男丁,早些除之而后快,也算断了璟王府的后脉和最后的退路?
还是昌王知道这孩子的真实身份,知道他不知底细的生父的真正身份,之所以除之,真正原因是因为对那人的忌惮,不欲留下任何变数?
“是,您放心,安氏那边我这几天会多看着些。至于那孩子……不会让他死的。”
能让雍寒山信重到将整个后院交给她,高氏自然有寻常女子难以企及的能力,雍黎也自然相信她,只是却不大愿意她将大部分精力放在盯着安氏身上,实在太大材小用了些。
“你有安排最好,不过,我想着,防止安氏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便让她病上一段时间吧,别病死了就行。”
雍寒山这些日子在宫里,自然不能再跟安氏扮演什么宠爱的戏码,安氏这段时间的利用率也没那么高了。所以雍黎有意将安氏先控制住一段时间,毕竟府里这两天也不那么安生,让她好生地病一场,自顾不暇才好。
“属下明白。”高清晓笑道,“属下这便去安排。”
雍黎点头,很满意她的迅速的思维和反应能力,又特意交代了她两句,让她莫要忘了也多注意着些安氏身边的人,便让她离开了。
至于府里的别的势力安插的钉子,大约她父王已经另有安排了,只是什么时候收网,雍黎之前并未插手,也不清楚,只等着林先生过来,才能知道一二。
林棹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个跟随在雍寒山身边数十年,对于雍寒山而言相比于谋士更似朋友的的中年男子,有较之雍寒山更加清明通透的儒雅气质。
雍黎见到林棹的次数并不多,也甚少打过什么交道,但却一直对他感官颇好,觉得他雅气晔晔,经学思谋,为士之冠冕。
林棹这样的人,清淡无欲地跟在雍寒山身边数十年,若说无所求,寻常人看来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可知信。但雍黎却知道林棹之于她父亲,大约便相当于祝词之于自己了,她相信这世界上总会有信仰重于目的的情感。
所以,若雍黎相信她父王,那么她也一定是会选择相信林棹的。
林棹上前来欲见礼,却被雍黎拦住,她亲自引林棹坐了,道,“林先生莫要多礼,请坐。”
林棹告了座,却没有说话,直到下面伺候的小丫头们送上茶水,他都一直在暗中打量观察着雍黎。
他对雍黎有种惜才的情感在,之事惜才的同时更多的是对作为他挚友的雍寒山的唯一血脉的一种莫名的维护。与其说他是在打量观察,不如说他是在考虑纠结,至于他在考虑犹豫什么,雍黎有些看不明白。
雍黎当年在冀方山时曾遇到过林棹,只那么一次遇见,雍黎后来才知道,那时林棹之所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应该是父王不放心自己,特地请林棹跟着自己的吧?
“林先生有话不妨直说。”雍黎道,“若是为着昨日爆炸之事,布置林先生有何高见?”
他的探视并未过分遮掩,雍黎自然是感觉到了的,不过却一点也没有尴尬神色,还是一贯神态自若,直到他打量得差不多了,方才端起茶杯朝林棹微微示意。
林棹是何等人,这么多年历练下来得老狐狸,自然懂得适可而止,他也端起茶盏朝雍黎道了谢,这下倒没有绕弯子,而是直入了主题。
“昨日爆炸之事府里也有影响,我是知道的,不过这事情自然有王爷和殿下处理,也不该我管,我来此也不是为着昨日爆炸之事。”林棹语气淡定随意,仿佛昨日震动整个定安的那样大的爆炸,于他而言之事一件与自己别无妨碍的小事,他的专注始终在自己的事情上,他道,“其实是王爷之前交代的事情已经有了安排,不过王爷如今在宫里有些事情不方便,我是有事情与殿下商量。”
“您说。”雍黎道。
她知道林棹今日过来应该便是为着府里他方势力安插的钉子一事,之前雍黎出宫前她父王也交代过,这事情已经在布置安排了。当时雍寒山虽未明确说是谁安排如何安排,但这样的事情,除了林棹,她父王大约也信不得其他人,所以雍黎早知道这事情林棹必然是要亲自处理的。
“我是想让殿下帮个忙。”林棹直接道。
满天星子闪烁,月亮却被一片飘来的层云遮住,偶尔自云层中露出一丝半点,才发现今夜的月光出奇地暗淡。
半瓯茶东边长了几棵松木,有些年头了,枝叶繁茂看起来像是一片小小的松林,隐在这片拂檐的青松下,更显得静谧泠然。
朝东边望去是清溪泻雪,石桥穿云,迢迢复道萦行,若是白日里复道尽头可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而此时黑夜里,却只见得虚虚蒙蒙的一片轮廓影子。
今夜整个千古高风显得尤其静谧,林棹站在东边的石桥上,远远地看向半瓯茶这边院子,院门口一对昏黄的灯笼随风招摇,三百兵士护卫兵甲齐备,将院子围护得密不透风,却半声喧杂也不闻。
而半瓯茶主屋内灯火通明,侍女进进出出往来不绝,只是与寻常时候不同,今日凡是要进入半瓯茶的人都被严格搜查,便是端着水盆物什的侍女,水盆托盘里里外外也都被探查了个遍之后才被放进去。
“您这由头找得也实在是太随意了些,也难得殿下还这样配合您。”一直默默站在林棹身边林轶撇撇嘴,很是不客气地吐槽了他爹两句。
“随意还是不随意,这不重要,只是需要一个发难的理由而已,好用就行。”林棹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落到自家儿子身上,语重心长道,“你须得记住,有些谋划有些手段,虽看起来寻常,但用起来最合时宜的便是最好的。”
“您说得是,我知道的。”林轶马马虎虎应了,忽又问,“府里这事情,您心里是已经有底了么?我看这事情根源其实并不复杂,为难的只是府里藏得过深的小钉子,要想一个不落地铲除,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容易,却不是不能,王爷自有办法。”林棹并不想多解释,想起他之前说要去西川的事情,问他,“你今日怎么有空跟我过来了?殿下那边的事情不忙?”
“这不是过两天便要离开定安么,想着或许殿下有什么吩咐呢,自然得在离开之前多跑几趟。再说,我还有事向殿下回禀咧。”
明明说的是正经事,但林轶一向是带着些吊儿郎当的随意语气,让林棹皱皱眉,有些不满,轻声斥道,“你何时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凑热闹?!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事之轻重缓急,像个什么样子!”
林轶早习惯了他爹的性子,丝毫没放在心上,也不说话,一副十分乖顺模样。
林棹见他这样子,自然知道他事根本没往心上放,想到他如今也算是独当一面的了,宣阳公主既然能将要务交予他,想必该知道的他自己心里也都清楚,便也不再多说,只问,“何时离开,可确定了?”
“大约就这几日吧。”林轶正色道,“一切都等殿下的安排,不过您放心,西川那边殿下早有安排。”
“嗯,你在外注意安全,莫要逞能斗狠,行事低调些,也莫要给殿下招祸。”
“您放心,我有分寸。”林轶道,“只是不知此次去西川会在那边待多久,连殿下也没有给个明确的期限。”
“西川那边……”林棹似乎在想什么,并没接他的话,只是片刻之后才开口提醒道,“王爷不欲插手,这事情不会与王爷有任何牵扯,与璟王府更是没有丝毫关系,这一点你千万记得。”
“我自然明白。”林轶郑重道,“我是殿下亲信,所作所为自然是对殿下负责的,打得也是殿下的旗号。我并非璟王府所属,我在西川所为的任何事情自然也不会被打上璟王府的标签。这一点我会留意,您也请放心。”
林轶的谨慎通透之处让林棹难得满意地对自己的儿子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他拍拍林轶的肩膀,然后负手慢慢往半瓯茶的方向走过去。
林轶露出一丝无奈而迟疑的笑意,直见林棹走远了,然后才快步跟上去。
他自从接了南岳策,自然知道未晏之重,便是未晏的存在便是个绝密,许多事情他连林棹都不能说,包括这次去西川,他半真半假的解释之后,也只能让林棹以为他去西川是因为雍黎在西川另有谋局。
林轶其实是松了口气的,好在自家父亲是个坦然的明白人,对于自己的事情,很少有插手的,也并未再深问下去。而且似乎自从自己真正接触到宣阳公主的核心势力,真正作为宣阳公主嫡系所属,自家父亲似乎对自己的过问更加少了。
他们父子二人之间各自所属,各有事务,近一年多来,也一直保持着很微妙的平衡和相处的关系。这一点,倒有些像是雍寒山与雍黎从前在管理各自封地上的事情的情状,雍黎很少插手平皋的事情,而雍寒山也几乎从不过问华阳的事务。
但便是林轶也看得出来,从前璟王对雍黎暗中的护持,所花费的心力,其实远比明面上的更加深厚。
林轶看着前面林棹的慢慢前行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动容,他也相信,自己的父亲在放手自己随心去做的同时,定然也在暗中有所护持。
前面便是半瓯茶这边院子的正门,雍黎这处院子其实是有自己的名字的,唤作“澄空开霁”,正是取自“万里澄空,千峰开霁,山色如黛,风气如秋,浓阴如幕,烟光如缕。”之句,只是这名字唤来不便,从前丫头小厮们也都有直接称“澄霁院”的。
而“半瓯茶”原本只是院子里的一处阁楼,只是以前华阳长公主公主还在的时候,十分喜欢这处的大气别致,特地提了“半瓯茶”的名字,再后来渐渐地众人提及“半瓯茶”便直接指代了“澄霁院”,反而是“澄霁院”这个院子原本地名字倒是不常用了。
今日“澄霁院”只留了一个正门供人进出,而两个侧门被封住了,派了护卫看守,不给人进出,所有欲进澄霁院的,都得经正门府中护卫统领夏辉跟前亲自过目搜查了才能放进去。
林棹在雍寒山身边这么多年,府里人也都能尊称一声林先生,也都知道这位林先生颇得王爷信重。
所以林棹要进去澄霁院见雍黎,夏辉自然是不敢阻拦的,甚至方才还因为王爷在宫里,而府中没有一个主事事的人有些踌躇,这下见了林棹,反倒觉得有了主心骨,忙上前去客套地将人迎进来。
“先生可来了,快进去看看殿下吧。宫里也送信了,但是王爷那边还未有话送出来,也不知道是王爷那里没收到消息,还是王爷被其他事情绊住了。”夏辉焦急道,“派去请的宫里的常给殿下看诊的御医也还没赶过来,咱们府医看个头疼脑热的倒还行,只是……”
原本贵胄人家都会养上几个得用的府医以防万一,凭璟王府的地位要想养着几个名医也不是个难事,比如崇大夫,本身就是一代医学大家,却甘心为王府驱策。但是,崇大夫一直行踪不定,时常各处行走,探寻名药。
自去年回定安后,府里一直也没来得及再寻几个名医,又因为宫里的御医陛下又赐了两个给王府专用,所以便更加没有花什么心思去寻找了,便随意找了个还算有些本事的坐堂大夫以防万一,看些小打小闹的病症便行了。
所以此时在屋子里给雍黎看诊的大夫真的起不到什么大作用,甚至即便宫里的御医赶过来,估计也没什么用。
夏辉很是着急,全指望着林棹能给个什么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