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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要在我跟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别人或者仍旧蒙昧,但你……,我不信你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雍黎道,“不过不管你知道多少,你能多留些心眼,也不算什么坏事。而且,总归这事情最终是如了你的愿。”
雍黎淡淡道,“当初缔结上璋与长楚两方姻亲,我确实是算牺牲你的婚姻,这原也是我对不住你的地方。不过如今这样的结果,也正如你所愿,我也不至于在此事上对你不住。总之你可放心,两国联姻之事算是到此为止了,即便仍有反转,我也会给你处理了。”
黎贺有些沉默,却没再说什么。
他觉得雍黎的体贴如一把尖刀直直地插进自己的内心,他觉得她对自己永远都是那般疏离的刻意保持距离的态度,他觉得她永远都是与自己撇开一切可能有的关系和情感。
当初要自己娶陈国和婉公主,他本是十分抗拒的,但终究局势逼迫着他不得不去,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不过后来,城门外他去送她离京,她的话她给出的理由和解释,并未曾彻彻底底地说服自己。
而那日看着她远离的背影,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距离,他知道她是要一点点走向云端,走向世人仰望的那个高度的,而自己终究是追不上也触及不到。
直到她的背影一点消失在烟尘四起的长路尽头,那一刻他却觉得蓦然松了口气,似乎觉得是放下了什么,只是再细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不是放下,而是越发深的内心底定而明确的执念。
他一向觉得连他自己都把握不住自己的方向,这一生活来无甚追求,当从前支撑着自己的那点飘渺的几欲放弃的没有希望的执念,变而为如今这般真真实实的所求,才惊觉这世间也是有美好的。
此刻看着她在眼前,明媚生光,黎贺宛然一笑,前路漫漫终有尽头,他与她的结局,也终须时间一点一点地走过。
“前两日你令人送了帖子要见我,说是想要说说陈国公主的事情,便是对近日之事有所估量?”黎贺突然想起来前几日收到雍黎的帖子,只是临近中秋,他又要准备婚仪,颇忙了一阵子,便令人回了帖子给雍黎令约时间,谁知近来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一约一推又推。
“也不算是,我如何能有那么精准的预言?不过是想告诉你关于陈国公主的一些事情,也好让你有所应对,不过如今你既然娶不得陈国公主,那些说不说也无所谓了。”雍黎道。
“那还是多谢你。”黎贺一笑,拍拍她肩膀,“我便不多留了,还得赶去云山别院。你纵然忙碌,也得好好注意着些身体,别太劳累,不然我们……,陛下和太后也心疼你。”
他话毕转身上马,刚拉了缰绳,似乎想到什么,驱马上前两步,再次到雍黎跟前停下,微微俯下了身,道,“我从宫里出来时,陛下似乎令人去传召了昌王叔,也不知是何事。”
黎贺说完这一句,未再多加停留,便打马离开。
雍黎看着他背影,却明白过来他这是提醒。
因为近来糟糕的烦人事情,一样赶着一样发生,雍黎根本未曾多分心神去关注昌王。而昌王此次回京这些天来,除了陛下传召,都没怎么出府门,几乎未有交游,表现出了合乎常理的低调。
只是这看起来合乎常理的低调,再一仔细斟酌却觉得还是有些不寻常的异样,明显就是低调过了分了。
雍黎也知道,昌王这过分的低调,大约也是做给皇帝陛下看的,若不做得如此,成安帝大约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更多。
但是即便他表现得如此低调,但成安帝即便表面上似乎未曾注意到他一丝一毫,但久居他如今的那般高位,又怎会轻易地便放松警惕?这似乎是他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博弈了,是风平浪静之中的你来我往。
雍黎有些担心,她近来觉得有时候会有些有心无力,成安帝看似在操控着当前的局面,但暗中操手太多,任是谁也有顾及不过来的地方。
不过好在一切变数都还不算离谱,只要横生的枝节不那么离谱地颠覆,也总有办法将之再掰扯回来,所费的不过就是再多些力气多谢心神罢了。
旁边随侍的属下早安排好了马车,来请雍黎上车。
雍黎揭开车帘一上车,怔了怔,不过随即便若无其事地进去,随便丢下一句,“我略休息休息,不用人伺候,你们无需上来了。”
马车缓慢地走起来,斜靠着车厢的谢岑轻笑一声,“这位安王……,看起来对你可真不一样呢。”
雍黎看也没看他一眼,只见到车厢里排排的两个大食盒子,她确实是有些饿了,坐稳之后便自去揭开食盒。食盒就在谢岑身侧,他见雍黎探过来,先她一步顺手替她揭开了盖子,雍黎看了最上面一层的四样精致的糕点,只端出了一碟子青央糕。
她盘膝而坐,那碟子青央糕搁在腿上,并不接他那句话,只问,“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又来了?”
“自然是想你了。”谢岑语气半带玩笑,脸皮十分地厚实。
雍黎只当没听到,四顾了一眼马车内的布局,车厢内部不算大也不算小,上下结构简单,根本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你是怎么进来的?”
方才侍从将食盒先送进来的时候,定然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那便说明这人不是早早地就潜伏在车上,而是黎贺最后与自己说话的那几句的功夫,他才上车的。
但这里四处皆有护卫,便是马车周围,加上车夫也有五人,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到底是如何一点未曾惊动任何人便上了马车的?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谢岑低低笑道,却不打算直接解释,只道,“你若想知道,不妨猜猜。”
雍黎自然是没兴趣追着这个问题不放的,她咬了两块糕之后,将盘子搁到一边,问他,“你有什么消息要跟我说的?”
“没有。”谢岑将她搁在一旁的盘中拖过去,也拿了一块糕吃,“合着你见着我便只是觉得我可能给你带些消息?”
雍黎回看过去一个“不然呢”的疑问的眼神,却只道,“你别跟我打什么哑谜了,有什么事情快说吧,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磨蹭,说些废话。”
谢岑听她这话,笑开了,心道,这家伙果然是个太过明白的,似乎什么事儿都能料得准确无比。
“你这性子,真是不讨喜,随便一句话也能怼的人哑口无言。”谢岑嘴上这么说,心下却道,就是喜欢你这不讨喜的性子,将身边的莺莺燕燕花花草草们都怼走才是最好。
雍黎瞥他一眼,不想理他。
谢岑却道,“方才我的属下在西城门附近的野巷里拦截住了一个人,当下已经控制住了,你猜是谁?”
“哦?”雍黎并没什么兴趣,不过想着他既然专门跑过来一趟,他说的那人肯定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男的?女的?”
“女子。”谢岑道。
雍黎来了点兴趣,看向他,又问,“我认识?”
“你自然是认识的。”谢岑道,“不过同为女子,她是远比不上你的。先不说能力手段,便是容貌,那女子虽有风情姿容不俗,但也难得你一二。”
谢岑这两句马屁一样的夸赞来得实在有些突兀,雍黎有些不屑的撇撇嘴,对他突然的画风大变有些不适应。
谢岑却只笑道,“你只管猜,猜对了我带你去见她。”
“我猜陈国和婉公主沈妤。”
雍黎这个猜测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算确定,即便昨日刺杀事件发生之后,死了的那个或许并不是真正的沈妤,但雍黎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中秋那天夜里,在灵桂宫外的小花园里与许儋私会的那个女子,才是真正的和婉公主沈妤。
不过雍黎想不明白的是,这两个真假公主为什么同时都随使团一起进宫赴宴来了?操控着这一切的背后那人,便不怕这二人同时出现引得他人怀疑?而有时谁以如此天衣无缝的手段,控制着两人?
而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若谢岑所说的那女子真的是沈妤,那中秋宫宴之后宫中守备更加森严,陈国使团未曾离宫,及至此日又闹出一场刺杀之事。这两次刺杀一出,宫中防卫定然是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的,那么这个真正的沈妤又是如何躲开满宫森严的防卫出现在西城门附近的呢?
“你猜得不错,确实是沈妤。”谢岑道,“听你语气如此笃定,你便没有一点怀疑的地方?”
“怎会没有?我最想不通的地方便是她是如何出宫的。”雍黎道。
“也许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进过宫呢?”
谢岑轻飘飘的一句话几乎立刻就打破了雍黎心中原有的想法,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宫中那两个顶着沈妤一模一样地那张脸地女子,都不是真正地沈妤?”
她有些被自己地猜测吓到了,这世界之大还当真是无奇不有,有一个冒牌货已经能产生很多变数了,再多一个又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变数正在暗中悄然进行着。
而这些变数,正如暗中悄悄伸出的触角,招摇着诡异的姿势,一点点地靠近,一点点地将原本已经万分错乱的局面,更添加得几分诡秘。
雍黎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有事情渐渐地脱离了控制,开始走向一个她的布局中未曾考虑过的方向。
“是的,我确定。我虽知道陈使团中有人在使着些手段,那些真真假假的事情也确实不少,也发现了这两日宫中的异样,大约猜测到陈国应该是有人在宫中做了什么事情。不过我承认,贵国宫城戒备排查之森严,便是我也不能探查到具体的发生了何事,但我肯定宫中这些许多不同寻常之处,必然与陈国有关。而陈使团中的所有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不合常理之处,都有可能与宫中发生的事情有关。”
谢岑的所有推测都十分合理,这些推测虽然听起来都显得十分模棱两可,但却几乎句句都猜测到了点子上。
“你的眼线可真不少。”雍黎冷哼一声,“心眼也多。”
“你的事,自然要多留意一些。”谢岑却对她的那点小恼火完全不放在心上,态度很是自然,语气也很是随意。
他的自然随意里有雍黎看不出来的缱绻深沉,他将那些缱绻深沉隐藏的不深不浅,他不敢藏得太深了,怕她看不到他也不敢藏得太浅,他怕她发现了,最终却选择了更加果断的远离。他觉得他便是在这样的矛盾中,越发变得不像自己,他觉得自己一生里,所有患得患失的情绪,都只是因为她。
马车行驶得不快,但路上却仍旧有些颠簸,谢岑看着在光线不甚明亮的马车里雍黎显得有些朦胧的侧脸,觉得此刻笑容温暖,既然早做了选择,何必在多想那些纠缠难解困于其中而不得出的矛盾?
谢岑没有说他昨日听到眼线传来的宫中有异的消息之后,又收到她匆忙进宫的消息之后的一丝犹豫不安没有说昨日晚上收到她的近侍传来的口信,说与自己的晚间之约来不了时的一点失落没有说城中大爆炸时,自己心中越发明显的急切担忧,他怕她在爆炸之前提前回了府,害怕那场震动了大半个定安城的大爆炸牵连到千古高风,害怕她因此受伤。
他更没有说,原本得到他爽约的消息之后,晚上便早早地卧在床上看书,爆炸发生的瞬间自己的动作快过思想便跑了出去,而手上翻看的千金难求的孤本随便丢了开去撞上了油灯,他也完全没有在意。
谢岑隐在暗影里,在雍黎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丝看似颓然失落却疏朗阔然的神色,他微微地笑,很是温柔。跟在你身后这许久,才发现我所有的希冀,只希望你一生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