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庆没有在比赛结束后过多纠缠。
他直接上报了协会。
结果就是周烬当天就被协会审判局带走，在事件调查结束之前无法参加比赛。
顶灯很亮，刺得周烬眯了眯眼睛。
“姓名。”
“周烬。”
问询开始。
铁面无私的审判官核对周烬个人信息，接着开始询问关于风铃水母的问题——
周烬的风铃水母已经被强制拿走，怪物管理所会对其进行检查以判断它是否属于协会。
“你从何处得到这只变异态4级风铃水母。”
“学校附近的湖边。”
“你驯服了它？”
“是。”
“请叙述驯服过程。”
周烬把遇到风铃水母，差点被它攻击，最后把它触须打结的事情说了一遍。
审判官给助理审判比了个手势，助理审判端上一个银盘，上面放着周烬的水滴收容器。
“这个收容器与市面上常见收容器不同，你从何处得来？”
周烬扫了一眼，那是陆清源自制、后来送给他的收容器。
“你从何处得来？”审判官不满于周烬的短暂沉默，提高了声音再问了一遍。
“一位前辈送的。”
审判官猛地前伸身体，眼睛里发出异样的光，“顾深？顾深在何处？”
周烬迎上他的目光。
协会做事，从来滴水不漏。
他前天就被“请”到了审判所，但正式问询今天才开始，中间这一天，足够协会调查清楚，他被逐出协会后都去了哪里，碰见了什么人。
贺程、杜升、陈磊、乔星源四个人，不用说，肯定被翻来覆去地问了很多遍，尤其是这几人中和他认识最久的陈磊。
陈磊去陆清源的店找过他，协会能顺着陈磊这条线找到陆清源也不足为奇。
找到陆清源，自然也就会知道那个收容器是陆清源送的。
明知道收容器的来历，但还是要问是不是顾深送的，审判官这是在套他的话啊。
审判官高声警告：“回答。”
周烬：“三年前老师失踪，在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审判官鹰隼一样的双眸死死盯着周烬，似乎在判别他说的话是否真实。
“你是顾深唯一的学生，也曾是他刻纹唯一的继承人，他从未联系过你？”
“没有。”
“没有信件往来？”
“没有。”
“他没托人给你传过话？”
“没有。”
在问询开始之前，周烬就很清楚，今天的问询重点或许根本就不在于风铃水母的来历。
风铃水母前天就被审判局带走，他们要检查这只变异风铃水母是否属于协会。
一天过去了，检查结果早就出来了，审判官和协会已经知道周烬拥有这只风铃水母完全合法。如果风铃水母真属于协会，周烬现在就该被逮捕，而不是好好坐在问询室了。
不过，既然风铃水母的获得过程完全合法合规，周烬就应该被放行，然而周烬还是被留下问询。
协会还是没有找到老师顾深，他们还在继续找顾深的下落。
这也是周烬今天被问询的原因。
这些问题周烬已经被问过无数遍，那时候他还未被逐出协会。
问询持续了一整天，相互对照的问题不断出现，在机械式的回答过程中，周烬也在想，老师一点线索都没留给他吗？
最后一次和老师见面，是在三年前青年控制师大赛的最后一天决赛，那是他唯一一次到现场观看青年控制师大赛。
比赛过程中，老师偶尔会解说几句，但大多数时候他只能自己理解比赛。
老师都说了些什么？
“高阶雷击和高阶冰术的术语太相近了，要小心啊。”
周烬很赞同。
“高阶冰封术虽然威力不小，但比起它的消耗，”老师说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实在是不划算啊。”
这话周烬听着实在是奇怪，高阶控制术威力大，消耗也大，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而且，高阶冰封术消耗的控制师之力在合理的范围内，怎么会不划算？
“空间控制术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悄无声息地控制空间，这种控制术，如果用不好，不如不用，免得把自己搭进去。”
周烬心想，空间控制术也不是想学就能学会的啊，而且，就算用不好，最多也就是控制空间失败，怎么会把自己搭进去？
“气斩术会带动风势，大多数人只看得到这种控制术的威力，但却忽视了它致命的缺点，暴露位置。”
当时周烬心想，气斩术对距离有要求，两个人面对面对战，位置看得一清二楚，怕什么暴露位置？
没了。
在那场比赛里，老师顾深拢共也就说了四句话。
当时周烬听得似懂非懂，但他被现场激烈的比赛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所以虽然有很多疑问，但没立刻发问，只是记在心上，打算等比赛结束后再去问清楚。
可是，老师顾深在比赛结束后给他买了一张回程的票，说自己有事要办，让他先自行回学校。
周烬当时也没多想，老师近年来总是很繁忙，时不时就要去外地办事，于是他和老师道了别，一点没疑心地回学校了。
谁知在那之后，老师音讯全无，而犀角狮身怪伤人事件一再发生。
老师到底在做什么呢？
那年看比赛时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想什么呢？”陈磊拍了一下周烬的肩膀。
审判局外，陈磊、杜升、贺程、乔星源等着周烬出来。
周烬呼出一口气，“没事。”
杜升问道：“他们把黑金铁石还你了吗？”
周烬翻了一下手腕，露出腕上的水滴状收容器，“这儿呢。”
审判局检查风铃水母归属问题的时候把黑金铁石也拿去做了检查，主要是检查刻纹的真假，以判断周烬是否真的驯服了风铃水母。
乔星源提醒道：“回去检查一下，别让人做了手脚。”
周烬还没说话，贺程不悦道：“协会怎么会做这种事？就算周烬已经被逐出协会，但只要刻纹来源合法，协会是不会有异议的。”
陈磊抢着说：“对，必须得检查一下，水母也检查一下，万一协会的人觉得非协会的人怎么能驯服怪物，砍断几根水母触须泄愤怎么办！”
贺程不屑地“哼”了一声，“莫名其妙。”
周烬微笑道：“被驯服的怪物和主人之间有感应，风铃水母没有损伤，只是——”
他声音忽然顿住。
杜升连忙问：“只是怎么了？”
贺程也向他看来。
周烬笑容渐渐淡了，说道：“只是被采样存储了。”
杜升、陈磊、乔星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陈磊紧张道：“风铃水母受伤了？”
贺程说道：“就采个样，能受什么伤？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怪物受协会监视，合情合理，理所当然啊。”
协会以特殊手段对样本做了处理，使样本与怪物本体具有状态一致性。
这就相当于，协会只要观察样本情况，就能知道怪物本体所处的状态，攻击、防御、平静、生长、受伤、死亡。
最开始是为了保护百姓，于是对被判定为有强攻击性的野生怪物做这样的处理，但后来，即便是已被驯服的怪物也要受到这样的处理。
“呵呵。”周烬笑了笑。
理所当然吗？
是长期以来总是这样，所以才被觉得合情合理，理所当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