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星出师不利, 非但没有擒得萧澜,反而丢了飞沙红蛟,右臂更是被乌金铁鞭震得微微麻痹, 从骨头里泛出一丝一缕的酸疼来。︾|胡达罕心里摇头,叫来军医将他暂且带了下去。
另一头,萧澜却是越杀越勇, 乌金铁鞭横扫千军, 倒刺利齿穿透冰冷的铠甲, 撕裂鲜活的肌肉,让鲜血在黄沙上染出斑驳的深色来。远处号角声起, 高亢而又嘹亮,在无数大楚将士的胸腔中燃起一团不灭的战火。一小股人马跟在在萧澜身后扫尾,将那些侥幸从乌金铁鞭下逃脱, 正惊魂未定的骑兵再度斩下战马, 配合默契,所向披靡。
越来越多的夕兰骑兵注意到了这个黑衣人, 注意到了他手中那可怕的武器, 狠毒光寒撕破疾风,像是连血肉都要被绞碎成粉末,他们不自觉向后退去,生怕那恶鬼修罗会杀来自己面前。胡达罕先前只听耶律星说过萧澜功夫不一般, 却没料到他出招竟会如此毒辣残暴势不可挡,虽说隔着千军万马,他也能感觉到此时此刻对方眼底的光, 该是嗜血如狼。眼看夕兰骑兵队伍已陷入混乱,胡达罕果断下令收兵,只留下一队人马作掩护,其余大军则是自侧翼后撤,用最快的速度退回了茫茫大漠中。
萧澜扫开面前围堵,向着胡达罕的方向冲去,杨清风却在他身后大声道:“澜儿!回来!”
只这稍稍一迟疑,胡达罕的身影已经被护卫包围,消失在了萧澜的视线里。
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楚军只用了极少的伤亡,便让夕兰**队大败而回。晚些时候,大楚的将士们都在传,说敌方主帅耶律星此番不仅被萧澜伤了手臂,更是连飞沙红蛟都被抢走,撤退的时候狼狈不堪,就像被鹰追急了的兔子。这话自然有夸大的成分在里头,但萧澜在这一战表现勇猛却是不争的事实,连贺晓也对他赞不绝口,原想当面道谢,却到处也找不到人。
马厩里,萧澜取了一把干草,正在喂那抢来的马。或许是因为脑袋上挨了一下子,飞沙红蛟看起来有些没精神,甩着尾巴不愿搭理他,连身上的毛发光泽也有些黯淡起来。
“澜儿。”杨清风从后头过来。
“师父。”萧澜站起来,“战场那头清理完了?”
“差不多了。”杨清风道,“贺将军到处在找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喂马。”
“好不容易才抢来的,自然要照顾好一些。”萧澜道,“飞沙红蛟在大漠中能与汗血宝马齐名,老王说它不愿吃草料,我就过来看看。”
“怎么,心情不好?”杨清风问他。
“谈不上。”萧澜将干草丢进马槽,“师父昨夜为何不让我乘胜追击?”
“胡达罕身边一直有数百兵马保护,撤退时又处在敌营最后方,为师自然不会答应让你孤身涉险。”杨清风道,“你虽武艺高强,却终归只有一个人,对方若早已备好圈套,你贸然闯入,得不偿失。”
萧澜道:“那胡达罕就在我眼皮底下。”
“你啊,就是没吃过苦头。”杨清风拍拍他的肩膀,“这一仗你表现勇猛,却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又过分轻敌,这毛病得改。”
萧澜没说话,只继续抽了一捆干草喂马。
“你若心里不服,不妨将此事写下来送往阳枝城,让小明玉评评理,看你我师徒谁对谁错?”杨清风乐呵呵。
萧澜手下一顿。
“怎么,怕媳妇,不敢说?”杨清风用胳膊肘捣捣他。
萧澜哭笑不得,却也不由自主想了想,若陆追当真收到这样一封书信,会是何种反应——只怕会同师父一起,将自己从头训到脚。
“这转眼都要开春了。”杨清风与他一道慢慢往回走,“再过半年,你也就该动身去江南了,也不知那时这仗能不能打完。”
“我猜不会。”萧澜道,“敌军一直就躲在大漠中不肯冒头,头一回正面出战就伤了主帅折了马,算是大败而回,将来只会更加谨慎小心。”
“不过那耶律星倒是与传闻中的不大一样,”杨清风道,“过分沉不住气,有些草率鲁莽了,上回你在阳枝城见他时,也是如此?”
“说不好,或许只是见到我后才分外眼红。”萧澜道,“他曾经想带着明玉回大漠。”
杨清风脚下一顿,试探道:“带回来做军师?”
萧澜嘴角一扬。
杨清风:“……”
杨清风倒吸一口冷气:“我的确听说那耶律星荒淫无度,娶了不少王妃,可似乎都是……女子。”并没有男人啊!
萧澜调侃:“师父对这些事还挺清楚。”
杨清风一翘眉毛:“怎么同为师说话呢!”
“昨夜在战场上,他的确是有些草率冲动,不过一来因为宿怨,更多却是因为不知我功夫深浅,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萧澜道,“对于那种人来说,吃一见长一智,下回怕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不单单是吃一见长一智,他还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杨清风道,“梁子既然已经结下了,你以后也要多加留意,切莫着了他的道。”
夕兰国的大营中,耶律星正坐在案几后,一脸沉沉怒意。他不想给出任何解释,幸好胡达罕也极为识趣,并没有再提战败一事,只让军医替他包扎好了伤口,便退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