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到头来伤害得最深的反而是深爱的自己人,因为恃宠而骄,因为笃定对方会选择妥协,因为被爱的一方总是那么有恃无恐。
这些肖煜都清楚,可是他能走的唯一条路,他别无他法,他那么贪心,什么都不想失去,贪婪的模样让自己都觉得厌恶,走错了第一步,就彻底走岔了路。
颜瑾看肖煜神色不对,曲起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想什么呢?”
肖煜一下子回过神来,随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都叫你不要胡思乱想了。”颜瑾无奈地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小腰以示惩罚。
“哎,痒。”肖煜瑟缩了一下:“你还没回答我你做了什么呢?”
“你希望我做什么?或者说,你希望什么?”颜瑾反问道。
“我……”肖煜迟疑了一会儿,撅起了嘴巴:“可是这样会不会很狡猾,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你,明明说服方女士是我的责任。”
“不会,因为我的愿望就是希望小鱼的愿望都能成真。”颜瑾道。
这句熟悉的话语让肖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绚烂的夜里,漫天的星雨如流火般坠下,诉说着遥远的故事与奇迹。
“……我希望方女士能出席我们的婚礼,我希望她能坐在家属的位置上,给我一个拥抱。”
肖煜的目光有些涣散,他的话语已经不受控制,他的语气发颤,瑟缩着把自己埋进颜瑾怀里,他揪着颜瑾胸前的衣料,闷声道:“如果你能做到,我们就去结婚。”
颜瑾眯起双眼,唇边的弧度昭示着他雀跃的心情。
“如你所愿。”
……
这一趟“出差”是要不了一个月的,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是因为颜瑾做了些在原本的预定之外的工作。
倒不是说他在国外多留了几天,而是他悄悄回了国之后好几天之后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八月的第三天,颜瑾在N市中心的五星级大酒店里约见方婉情。
先到的是颜瑾,他足足空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方婉情。
在商业场合上,如果有人敢让放颜大总裁一个小时的鸽子,别说合同签不下来了,直接被颜瑾列入商业往来的黑名单上或是明里暗里地作弄几把都有可能。
只是现在这位女士身份特殊,颜瑾还真的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边憋屈地表示自己也是刚到不久一边给对方拉开椅子。
方婉情在距离颜瑾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远远地打量着颜瑾,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面墙。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落座。
“很久不见了。”
先开口的是方婉情。
“您还和当年一样。”颜瑾的语气很是恭敬。
如果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一定会很惊讶这两人熟稔的模样。
颜瑾的身份不必多说,比起YL总裁,现在的他还是Gabriel的家主,世界级别的超级富豪,而这个方婉情又是什么人呢?
是一个早年死了丈夫的寡妇,没有固定的收入,靠着S市一套两居室的房租和压榨继子来供养亲儿子出国留学,斤斤计较一毛不拔的小市民。
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样两个在身份上天差地别,在生活上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居然会是故人。
“有话直说吧,不用继续客套了,我知道你有多恨我,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方婉情叹了一口气:“最近又开始做噩梦了,吃药都没有用,我知道报应要来了,只希望你能放过我的孩子,他们不欠你什么。”
“您误会了。”颜瑾安抚道:“我本意并不是来找您追究当年的事情的,既然您提到了,我就多说几句,我并不觉得您需要为当年的事情付任何的责任,您是指一个小小的研究人员,拿着微薄的工资,听从上面的安排,您已经做得够好了,甚至我还应该感谢您,如果不是您当年违反规定手下留情,恐怕我甚至不能再与您相见。”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讨人喜欢。”方婉情点燃一支烟,却只是夹在指尖。
《仙木奇缘》
氤氲的烟雾里,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沧桑。
“我害死了太多的人,他们叫我妈妈,可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刽子手……我十六岁就成为了研究员啊,呵,那个年代,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我初中的时候就被南家的研究所看上了,那时候我多么骄傲啊,班上没有人比得上我,那时候我以为我的未来是成为伟大科学家,或者伟大的化学家,生物学家……”
“可是我却成了一个刽子手。”
颜瑾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回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