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分魂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乙木分身便回到南山豹的控制中。

剑光和黑烟一同消散，刚才剑拔弩张的紧张对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藏头露尾，一缕分魂还敢在我面前论道，老道我决定退隐的那一刻，什么狗屁道都没老道自个念头通达重要！”

燕赤霞从腰间摘下个葫芦，朝嘴中猛灌两口，打了酒嗝，才看向僵直在原地的南山豹。

“被控制的妖兵？”

他抽了抽鼻子。

“身上倒是没杀人的血腥味……”

任由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好似溺水一般表情惊恐的幽魂女夏荷，以及仿佛被吓傻了站立不同的南山豹留在原地。

燕赤霞意兴阑珊地挥挥手，没有再拔剑，转身一边喝酒，一边摇摇晃晃走出大殿。

“告诉那树精妖王，我就在兰若寺外结庐，若是有那控制不住欲念该死的，你们的事我不管，但今后妖鬼敢越过兰若寺外一步，便怪我手中赤霞剑不客气！”

南山豹看着燕赤霞身影消失，不管诧异的幽魂女夏荷，忙盘膝而坐。

大殿中鬼槐姥姥分魂聚拢而来的阴气，仿佛闻着腥味的猫，一齐朝南山豹冲去。

姥姥分魂被燕赤霞一剑斩碎，但由于种魂法术的存在，分魂碎片和南山豹之间还有些一丝若有若无联系。

就像夺舍失败后，被夺舍者能或多或少融合施法者的灵魂碎片一般，明白其中妙用的南山豹刚才并非是被燕赤霞吓傻了，而是在竭力维持种魂法术的运转！

随着鬼槐姥姥灵魂碎片化作精纯法力涌入南山豹妖躯，刚刚已经停止的法力周天再次运转起来。

南山豹因祸得福，藤妖本相提前一步晋阶妖兵。

可毕竟是被种魂之下揠苗助长，周天运转稳固后，转化来的法力全都流入妖躯各处，修补伤痕，丹田仍然是空荡荡状态。

【寄主领悟妖王级修行功法《鬼槐大法》残篇，修行速度略有增幅。】

姥姥分魂碎片吸收完毕，模拟器提示文字在眼前略过，南山豹周天运转速度加快了一些。

周天运转稳定后，相当于体内形成了一个微型灵气旋涡，对周围环境中的灵气产生吸引力，更快增加法力。

而不同修行功法最大作用，就是加快周天运转的速度，以及突破瓶颈。

由于修行功法和自身天赋不同，修行道路上出现瓶颈的时机也不同。

理论上每一次小境界提升都有可能入陷入瓶颈，到了后期，被困在某个境界一生不得寸进，也是正常现象。

对于妖怪来说，妖将之前还有可能靠着水磨功夫和吞噬灵药慢慢晋阶，但从晋阶妖将开始，每一关都会卡住无数妖怪。

南山豹第一世重开时，林海雪岭近乎绝灵之地，化妖开智都是难关。

现在兰若幽魂，虽然好了很多，但从燕赤霞和鬼槐姥姥来看。

结丹，对于大部分修行生灵来说，都是一道极难突破的天堑。

鬼槐姥姥为了结成妖丹，选择偏向鬼道，某种程度上是旁门捷径。

而燕赤霞隐退，除了求道迷茫，不知如何结丹，恐怕也是重要愿意之一。

鬼槐姥姥算准了燕赤霞会答应不干涉幽魂女勾引经受不住诱惑者。

他没继续对南山豹和夏荷出手，也说明了燕赤霞行事作风并非那种不管其他，只要是妖鬼都要斩杀干净的传统玄门修士。

燕赤霞离开前，让南山豹带给姥姥的口信，也表明鬼槐姥姥这次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两者以兰若寺为界，暂时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平衡。

妖鬼可以杀人，但杀的必须是恶人。

但姥姥偏偏没考虑到，在一个陷入结丹瓶颈的剑修面前，一直念叨道道道，是会让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剑就砍的。

如果事情发展大体还按照倩女幽魂的故事走向，未来将会出现一个打破这种平衡的人，一个经受住了诱惑的良善之人。

怪不得宁采臣区区一个书生，能引得已经决定隐退的燕赤霞和已经结成妖丹的姥姥以命相博。

不对。

宁采臣肯定也有不寻常的地方，打破平衡的另一个条件是，这人不经能经受诱惑，姥姥还得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否则按照约定，受得了诱惑便放他走，就能维持两方的平衡。

南山豹思虑满满，晋阶妖兵之后，他面容僵硬问题缓解了很多，夏荷见他面带愁容，还以为南山豹在担心如何回去面对姥姥，赶忙说道：

“南山管事，咱们先离开此地吧，万一那恶人心血来潮，回来将咱们斩了，可如何是好！”

南山豹将对局势的推演分析藏在心底，向夏荷传过去一些法力，帮她稳住了鬼躯。

刚刚死里逃生，夏荷惊魂未定，见南山豹并未抛下了独立离开，反而不计前嫌，出手相助，一时间竟感动地哭出声来。

“南山哥，之前是我不好，受了千足挑唆，给你添了麻烦，可我那是看不惯迎春，跟你……”

夏荷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南山豹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眼中似有乌光旋转，意识昏昏沉沉，刚刚稳定的鬼躯也变得不听使唤。

“你受伤太重，我带你回去，将大殿中事报给姥姥！”

南山豹身后鬼影一闪而过，夏荷双眼迷离，根本没有发现异常。

让藤鬼幻化出鬼迷眼法术，趁虚迷惑了夏荷意识，南山豹扶起她，一妖一鬼步伐匆匆，闪身走出大殿，顺着后门回到山林边缘，才松了口气。

“那书生为何会死？”

南山豹的声音有魔力一般，夏荷迷迷糊糊和盘托出。

“姥姥传给我一门法术，唤作融元，听姥姥说是源自佛门欢喜宗的隐秘法术，交合双修时，一方欲念勃发，除非修炼专门的护身法术，否则另一方催动此术，能让人在欢喜中，把自身的血肉魂魄等精华全部转化为元阳元阴。”

夏荷说罢，张口吐出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朦光的雾气团。

“这书生心性不纯，但毕竟读了多年书，魂魄比乡野农夫味道品质好些，融元后的元阳，比妖鬼们一次流失的多出十倍不止。”

水中居那些妖鬼丢失些元阳，顶多腿脚发软，肾虚早亏，这书生可是直接一命呜呼，产出的元阳当然多了！

让夏荷融元法术运转细节讲了，南山豹才渐渐收起法术，一路畅通无阻，在山林中七拐八拐后，终于赶到了槐谷。

踩在秽土上，感受着周围浓郁阴气，夏荷觉得鬼躯舒服多了，远远对着高耸的角楼拜下。

角楼中央最高那层帷幔拉开，鬼槐姥姥看着回来的一妖一鬼，面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