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是世间一切修行资源的源泉，本身没有特性。”

南山豹随手一指，林间便长出两把藤椅和一台茶几。

一妖一鬼分别坐到藤椅上，茶几台面上的纹路随着南山豹解释，如同绘图般不断变换。

“灵气在人间富集，便是灵脉，灵脉核心就是灵髓。”

茶几台面木纹组成了菱形晶体图案，内部乳白色雾气氤氲，好似实物。

无论是藤椅和还是茶几，都是南山豹藤妖本相所化。

木纹成画原理很简单，就像是操纵木纹线条，进行铅笔素描一般，是南山豹用来锻炼藤妖本相控制力的小方法。

“按照姥姥所创《鬼槐大法》推测，高品质灵髓中的灵气接近天界中的仙灵之气，属阳；冥界中的阴气本质上也是灵气的一种，属性偏阴。”

迎春看着台面上表示天人冥三界的三条木纹，说道：

“也就是说，从三界看，天界偏阳性，冥界偏阴性？”

南山豹点点头道：

“上古时修行百家中有一名唤作阴阳家，也是道门的一支，他们认为，活物属阳，死物属阴。

无论是人族、妖族，还是像你这般的鬼族，都能借助灵气修行，也能吸收富含灵气的灵药。

当然那些具有特殊属性的灵药除外，就是因为灵气本身属于阴阳调合之物，可化阴，也可化阳。

而人族和妖族这种活物却不可直接吐纳阴气，就是因为阴气与活物阳属相克，需要阳性之物调合。”

迎春眼前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

“咱们槐林山场阴气浓郁而灵气相对稀薄，姥姥结丹后能吸收阴气，却需要阳性之物调合，所以才让姐妹们才从妖鬼身上赚取元阳？”

南山豹发现迎春总喜欢在危险边缘试探，山场中猜出这点的不少，敢在槐林中说出来，却不多。

她很快也意识到了不妥，双手捂嘴，嘿嘿笑了两下。

“雄者元阳，雌者元阴，皆为元气，这种藏于生灵自身的灵气转化之物，是少见的既具有阴阳属性，又能容易转化的宝贝。

在活物体内，元气可转化为自身精血，与修炼者的生命力乃是寿元息息相关，在死物体内，元气更是能补足灵性，起到固本培元作用。”

南山豹抹去茶几上的画面，将这些年总结的一部分阴阳转化的道理娓娓道来。

他依稀记得，在西游世界中，如果取经事件不变的话。

金璧儿将来会成为地涌夫人，掳走唐僧，目的就是他身上十世积攒的元阳。

打算借助唐僧十世元阳，进一步突破仙道境界。

想到此处，南山豹顺口说道：

“世人常认为，非是处子处女，就没了元阳元阴，其实是一种误传。

雌雄第一次交合时，元阳元阴关口松动，最容易流失，并不是完全失去了此物。”

南山豹再次看了看月亮，估摸着时辰，站起身来道：

“不知不觉，说了快一个时辰，你现在的问题不是元阴不够，而是体内积攒的元阴超过小鬼中期所需。

日后尝试一次性炼化元阴，增加鬼躯灵性，说不定自然而然就可晋阶。”

迎春也随之起身，诚心诚意地朝南山豹一拜：

“今日方知南山哥聪慧，对修行之道理解直至根本，着实受教了！”

“南山哥，元阳元阴欲念勃发时才能离体，我在水中居这么多年卖笑，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从没让妖鬼真正得过我的身子……”

算上在林海雪岭中的五年，到现在已经七十五年为妖时光，要说面对迎春的风韵，没有一点心动，那绝对是假的。

他也相信，迎春虽然肯定不是一次也没让妖鬼客人得过身子，但能得手的绝对是极少数。

可月上枝头，再不去送灵坛，想到姥姥显出妖躯的模样，顿时如同一盆冷水浇头，欲望全无。

“今晚有事，改日再说。”

南山豹拍了拍迎春的脸蛋，转身朝槐林深处奔行而去。

身后传来迎春奸计得逞的坏笑。

“改——日——找我呦。”

……

靠近槐林深处，逐渐热闹起来。

不时有三五成群的鬼影飘过，嘴上唱着不成曲调的哭丧曲。

树木成排，地面杂草明显被清理过，每隔数十米便立着一堆白骨架起来的鬼磷幽火。

“新出锅的油炸尸虫，外焦里嫩，咬一口爆汁！”

“地府独家秘方流出，腐血豆乳，闻起来臭，吃起来更臭！”

一只磨盘大小绿皮蛤蟆口吐人言，如同扩音喇叭，拼命地朝往来鬼物招呼着。

在他身后，数十只兽首人身，能够直立的妖怪，各自摆弄着摊位上稀奇古怪的食物。

放眼望去，摊位上的主要材料都是不知名的粘液、腐烂的肉类、各种扭动的虫子……

每个摊位前，都摆着个白瓷碗。

影影绰绰的鬼影，如同赶集，相中某种食物，便朝碗中丢下一小块白骨。

摆摊的妖怪就如同收到钱一般，拿出古怪食物，交给鬼物。

鬼物吃上一阵，大多拍拍肚皮，遁入地下。

个别身躯凝实的鬼物，吃饱后摇身一晃，化出生前模样，除了面色煞白，远远望去与活人无异，顺着鬼磷幽火指引，朝兰若湖方向走去。

绿皮蛤蟆见南山豹跟相熟的鬼影打完招呼，忙化出人形法相，等着满头疙瘩，咧开大嘴道：

“南山哥，今晚生意不错，要不直接开一晚上算了！”

南山豹收下他递过来的小皮袋子，拿在手中颠了颠。

“大嘴，咱们开的这片食摊，为啥唤作子时林，就是因为入夜则开，子时而散，供往来鬼兄弟们找回口腹之欲，顺便赚点鬼骨。”

“姥姥和总管之所以没反对，主要还是看中了子时林能聚拢鬼气，显得热闹些，能去水中居耍的毕竟是少数，若彻夜开放，那些穷鬼聚集起来，热闹就变成了乌烟瘴气，拉低了水中居的格调。”

“子时林”是南山豹来到水中居后，自己经营的营生，每个月上交给姥姥和虎山君一些灵物，剩下的收成都归他和两个合伙的妖鬼所有。

蛤蟆妖唤作大嘴，原本是南山豹手下的巡山妖兽，前两年晋阶小妖后，逐渐接手了这片鬼食摊位，负责管理化出躯体，能够干活的妖兽，占两成股。

“怎么没见饿鬼，我要的货他搞来了没有？”

南山豹叮嘱了大嘴一些近期经营子时林的细节，问起了另一名合伙鬼的踪迹：

“哼，我看那厮不是食之饿鬼，而是色中饿鬼，这月的份钱刚分，就早早等着水中局开门迎客了。”

蛤蟆妖没好气的说道，对负责鬼食研制的合伙鬼颇为不满。

“由他去吧，我跟他是多年交情了，花光了鬼骨，他自然就有力气研究新鬼食了，可惜他偷学的鬼食配置之法，在地府属于不入流的货色，拿不上台面，要不然送到水中居去卖，咱们挣得更多。”

南山豹安抚了蛤蟆妖两句。

蛤蟆妖苦笑一声道：

“来槐林的大多是些孤魂野鬼，比咱们妖怪还精穷！”

南山豹离开子时林，拐进了一座飘荡着奇异香味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