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根破琴弦你要我80?
余介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老板将烟蒂用力的摁在烟灰缸,脸上的横肉都跟着颤抖,忍着怒火咬字:
“从200砍到80,我的怒火已经到极限了,你要再多说一个字就给我滚出去。”
余介讪讪的点头,要不是囊中羞涩,实在不愿意砍价。
虎背熊腰的老板都被自己气到不行。
换弦的间隙,老板对着破烂的吉他一阵摇头。
“这吉他废了,琴箱裂了几条缝,没换的必要,扔了当柴火吧。”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老板将琴弦装上,拨弄出声响,但声音诡异的像恐怖片的配乐。
余介扫了一眼挂在墙上吉他的价格,沉默了半晌说:
“能用胶水粘起来么,挺上一两天就够了。”
老板又点燃一根香烟:
“你要是要求不高,我这里有二手吉他可以便宜卖给你,粘起来就算了,糟蹋音乐。”
余介诧异的看了一眼挺着大肚腩的老板。
“你是要干什么用?”
老板把破吉他扔到一旁。
“卖唱。”
余介有些不好意思的张出口。
老板打量一眼余介:
“你想靠卖唱谋生?”
余介点点头。
老板像听到了什么晦气的话,挥挥手让他拿着破吉他出门。
余介有些不明所以,老板指着门口说:
“老老实实去工厂拧螺丝不好么,你先去步行街和广场看看多少人在卖唱,有几人能饱腹,我这里的二手吉他都是回收他们的,一天到晚总想着一夜出名,饿的饭都吃不起,图的什么呢?”
老板有些恨铁不成钢,他见过太过余介这样的年轻人,想凭着一把吉他出名,可最后苦苦哀求自己回收破吉他来换取车票或者饱腹。
“我跟他们不一样的。”
余介认真的对老板说着。
他嗤之一笑,从柜台下拿出一把吉他放在桌上:
“劝呢我是劝过了,这把琴380块,最便宜的。”
余介的钱不够,他看着老板吐出的烟圈:
“能租么?”
老板将烟圈吹散,白烟飘到余介的脸上:
“1天100,身份证压在这里。”
余介捏了把口袋里的钱看着不远处的音响:
“有兴趣入股么?”
老板愣了一下,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竟然笑出了声:
“你想白嫖音响跟吉他?”
余介再次诚恳的开口:
“相信我,我真的跟他们不一样的。”
老板收起笑容盯着余介清澈的眼神:
“行,我倒是想看看一个口袋连100块都没有的人怎么跟其他人不一样。”
语气中尽是戏谑,像是给自己找到餐后的甜点来打发时间。
卷帘门被拉下,余介背着吉他看着店铺的招牌,三生有幸乐器行,老板挺着肚子将背心穿上,拉着音响给余介带路。
来到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老板指着街头三三两两的卖唱的演出者说:
“这一路你也看见了,一条街不下20个摊位是卖唱的,你有什么信心能从他们嘴里抢饭吃,要知道这里可是经过不少次洗牌留下的强者,稍微弱点的可没资格在这讨生活。”
余介有些瞠目,虽然知道此星球文艺风盛行,但没想到这么夸张,一条商业街竟有这么多街头演唱者,怪不得老板说填饱肚子都比较难,这根本就是狼多肉少。
老板轻车熟路的将音响跟吉他链接,竖起麦克风喂喂了两声试麦。
“来吧,咱们大夏人虽然喜欢音乐,也愿意为其付钱,但垃圾是不配的,他们活该饿肚子,我看看你能不能坚持一天。”
老板急不可耐的想要看余介的笑话,让他明白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还跟别人不一样,逃跑的速度的更快么?
老板更加期待余介吃瘪的模样,我倒是要看看你莫名其妙的骄傲是从哪里来的,明明口袋连100块都没有,那姿态却像拥有了世界一样。
见余介还在沉默,老板又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请啊,未来的天王,来一展歌喉把我们所有人都震惊。”
不屑的表情丝毫没有遮掩,嘴角撇到极限配合满脸横肉甚至有些狰狞。
余介接过吉他,思忖一番对着话筒开口:
“大家好,我是余介,很高兴为大家演唱,您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街头众人无一人留步,甚至连下意识的入耳都没有几人。
老板冷笑一声:
“你说这玩意有用么,你要是唱的好,他们自然会围上来,你唱的不好,就算你跪下他们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余介明了,这样倒是干脆,拨弄起琴弦,模拟器给他带来民谣歌手的演唱经验,他目前自然不会去唱其他类型的歌曲,此世界的歌曲大多记忆不起,只有地球的记忆如同历历在目,宛如文档分类。
吉他奏鸣前奏,老板又是冷哼一声。
我以为多专业呢。
勉强算是刚过入门。
“一个人住在这城市
为了填饱肚子就已精疲力尽
还谈什么理想
那是我们的美梦”
余介用略带沧桑的低沉嗓音开口。
歌名是理想。
歌曲开头十分平实,没有爆炸的元素,而是说理想的苍白。
余介虽然有演唱民谣的经验,可其中的情感他始终对不上味道,所以未免唱有些空洞。
连自己这关都没过,更何况打动别人。
老板怪叫着拍拍自己的大肚子,活像个躺在海滩晒太阳的海豹。
就这?
就这啊?
就这还跟别人不一样?
他怪叫的吵闹倒是引起几人的回眸,老板更是得意洋洋朝余介嘲讽:
“看到没,我随便叫两嗓子都比你有回头率,收拾东西去工厂拧螺丝吧,别浪费时间了。”
余介的演出经验很少,穿越过来,满打满算只有酒吧那一场正式演唱,所以不由的被老板打乱节奏,声线都出现了颤音。
老板意欲继续嘲讽,余介此时深吸一口气。
闭上眼睛寻找这首歌的感情共鸣,关于理想,他回忆起前世的种种,从自命不凡到自甘平庸,为碎银几两忙碌多年,却依旧不见起色,余介有些难过,这些苦,谁不是含泪吞下去呢。
于是抛开所有束缚,用力的唱出情感,诉说着关于理想的不安。
随着余介逐渐进入状态,老板挑起眉毛,随后又倒吸一口凉气。
嘶,
这水平,
竟然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