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你毕竟是楚国公主,而且,你还是个女人,在我的认知里,女人的感性多一些,等放你回去后,你可能就改变主意了。”
熊丽箐抿了抿嘴唇,道:“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郑凡没说话,等着熊丽箐继续说。
眼下,是买方市场。
如果郑凡打算保本,就这般带她回去,她将变成一个傀儡,一个在楚国不被承认是真的公主,在燕国,她的待遇,可能会有,但基本就是换一个牢笼。
而如果郑凡愿意放她回去,自己再和大燕平野伯一起从大婚那日离开,本着成全这对“神仙眷侣”的想法亦或者是单纯地打压楚国民心和恶心楚国摄政王的目的,燕皇都很乐意将自己赐婚给平野伯。
那么,自己就能当平野伯夫人,可能会面临后续一系列的争宠、冷遇等等问题,但至少自己占据了名分,日子不会太差。
当然了,选项不是只有两个,还有第三个,那就是自己回去后就反悔,自己将和屈培骆完婚,成为屈氏嫡长子的妻子,因自己公主的身份,在屈氏家族里,也能成为半个话事人,没人敢对她不敬。
甲乙丙三个选项,不考虑情感因素只谈待遇的话,对于熊丽箐来说,甲肯定最亏,乙将就,丙最舒服。
“伯爷,是怕自己最后吃亏什么都没捞着吧?”
“有点。”
“可惜了呢,我的身子现在不能给伯爷您。”
“嗯?”
“如果伯爷要了我的身子,就不会觉得太亏吧,毕竟我是楚国公主,伯爷肯定是不缺女人的,但公主,也不是想睡就能睡的。”
“有点意外,你会说出这种话。”
“因为不仅仅是伯爷您做完没睡好,我是想了一个晚上,伯爷,成婚前屈氏家的嬷嬷,会来验我的身子的,我不能破身。”
“所以,对我说这些干嘛?其实,我对你没什么兴趣,嗯,尤其是身子。”
对你感兴趣的,是我家那位。
“我只是想开诚布公。”
听到这话,郑凡嘴角露出了一抹弧度。
熊丽箐将手里最后一点窝窝头送入嘴里,咽了下去,道:“其实,伯爷您愿意再来见我,就说明,伯爷还是心动了的,还是想赌一把的。
我听说过伯爷的故事,孤军深入奇袭雪海关,可以说,如果不是伯爷赌成功了,野人和我大楚青鸾军,不会败亡得那么凄惨。
伯爷,您是一个喜欢赌的人,我觉得,这一次,您可以再赌一下,结果,不会让您失望的。”
“劝人上赌桌,天打雷劈。”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不想嫁给屈培骆,我不想当他的女人,我甚至不想,继续留在楚国,因为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时间里,只要我在楚国,就能无时无刻地听到他的消息。”
“那你就想嫁给我?”
“我觉得伯爷您,很有趣啊。”
“被昨天巴掌抽出来的有趣?”
“不是,我是觉得伯爷您这个人,让我有一种想进一步了解的冲动。”
“呵呵。”
“我昨晚甚至还幻想过,如果自己以后当了平野伯夫人,生活,会是个什么样子,我以后的孩子,可能会成为大楚皇室,唯一的血脉吧。”
“唯一?”
“因为我的男人,很可能会攻破镇南关,灭了楚国。”
“哦?”郑凡摇摇头,“你对我还真有信心。”
“跟着你,会更有趣,以后的可能性,也最大。”
“我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年轻,这些话,对我来说,没用。”
“伯爷,您最终会同意放我回去的。”
“未免,自信过头了一些。”
郑凡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却在这时,坐在床上的熊丽箐忽然开口道:
“伯爷,这里,是范家吧?”
郑凡回过头,看着熊丽箐,没有表情。
熊丽箐鼓起胆子,和郑凡对视着,同时继续道:
“伯爷两次来看我,头发都带着湿气,身上也带着一股淡淡的泥土腥味,显然是刚刚洗了澡,每次见我之前,都要洗澡;伯爷又是个带兵打仗的人,显然并非有天生爱干净到极点的喜好,所以,这是为了掩盖身上可能存在的气味。
我熊丽箐只是一个女子,不是狗,所以为什么需要对我掩藏身上的味道呢?
这就意味着,伯爷现在所在的环境里,会有不少味道,如果我闻了,可能会猜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杨柳滩?西溪地?灌木林?这些地方就算被我猜出来,也没什么危害,所以,伯爷您想隐藏的,是某个具体的帮你忙的……人家?
这个人家既然能被伯爷您看上,显然在我大楚也不是无名小家族,同时,他们还能在伯爷您的那位手下对我动手后立刻将我安排转移进这里,证明这个家族,来头肯定不小。
我是在下庸县城被伯爷您的手下抓走的,我身边的那些大内侍卫肯定会疯狂地找我,附近军营里的兵马肯定也会出动,所以我觉得伯爷您应该没能将我转移出去,下庸县距离蒙山不远,若是转移出去的话,我现在应该在山里,在山里,又有什么好避讳的?
我应该是被关在地下,那么上头,应该就是那户人家,那户人家,应该极为尊贵奢靡,因为他们家的味道,都可能让我一闻就闻出来。
我不是狗鼻子,我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能被我闻出来的味道,肯定是我平时也极为熟悉的;
名贵的熏香?
上好的檀木?
亦或者是冬天里都能发散出来的花粉香味?
暖房?
正因为这味道很难完全撇干净,所以伯爷您才不得不洗澡。
再加上这窝窝头,
昨天我吃了伯爷您给的糖,糖的味道很好,还有伯爷您昨天当着我的面拿出来的那根白色的长条,里面,应该是烟草吧?有时候宫中会拿来熏屋子,据说这可以辟邪除瘟。
这证明,伯爷您是一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人。
您肯定能吃得很好,但您却没有拿自己吃的食物下来投喂我;
这意味着伯爷身边吃的食物,或者说是这户人家为伯爷您提供的食物,我也吃不得,一吃,可能就会尝出味儿来。
再说这窝窝头,刚蒸出来的,所以,就很明显了。
这户人家,
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无比奢华,甚至他家里吹过去的风,都带着纸醉金迷的气息,完全可以让我这个成长与皇宫中的公主很有呼应感。
下庸,
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范家。”
公主说完了,
郑凡看着公主,道:
“猜的?”
“是猜的。”
“证据?”
熊丽箐微笑看着郑凡,道:
“压根,不需要什么证据,因为本宫的这一点怀疑,就已经足够范家全族被灭了。
范家,生意做得再大,也只是屈氏门下的一个奴仆,一条狗罢了。”
郑凡也笑了笑,
道: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猜对了,我就更不可能放你回去?”
“这是我的诚意,郑伯爷。”
“这诚意的表达方式,我有些不那么容易适应。”
“伯爷,其实您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是么?”
“否则,您昨晚第一次见我时,就不会洗澡,如果您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将我直接带回燕国,那么,我知不知道这里是范府,又有何区别?
您,早已经下了决断了,这是我昨晚想了一宿,才想通了的。”
说到这里,
熊丽箐从床上下来,走到郑凡面前,双手贴在了郑凡的胸膛上,缓缓道:
“我以后的男人,确实很爷们儿呢。”
郑凡低下头,看着这位大楚公主;
可能,昨晚受到了惊吓,所以这位大楚公主的表现并未特别精彩,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后,今日,才显露出了本色和水平。
到底是出身皇室的,耳濡目染之下,又有几个是纯粹的蠢货?
…
郑凡走出了假山,
外头,
阿铭背对着身子,看着池塘,仿佛眼下池塘里的景色,是那么的美丽。
四娘则倚着栏杆,看着郑凡,等待主上做决定。
郑凡走过来,经过阿铭身边时,伸手拍了拍阿铭的肩膀。
“阿铭,你说得很对,玩儿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下一刻,
阿铭身上的气息忽然宣泄而出,身上开始呈现出一抹淡淡的血光,仿佛有一层层血色影子,此时正叠加在阿铭的身上。
连带着阿铭肩膀上的那只黑蝠,在此时都吓得蜷缩起来,显然被这近乎同族的威压给完全震慑住了。
郑凡见状,微微皱眉,却又随即释然,
转身看向四娘,
道:
“咱们换个本子继续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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