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市秘密地下基地的通风管道
一只灰毛的小老鼠在爬行,到墙角露出时,倒影在它漆黑玻璃双眼中的是一个铁栅栏的牢房,铺着破旧稻草,女子伤痕累累躺着,伤口已经有些腐烂,喃喃:“好痛……”
有个带帽子的小女孩努力接着墙壁缝隙漏下来的水,浅浅的半罐送到女子嘴,有些生涩:“你,喝。”
外面几个白大褂匆匆走过去,留意到萝莉的表现,沉默了一会,还是翻开排序表格:“实在没有素材,实验进度不能放缓,今天只能用她了……”
“怎么还有只老鼠!去去去――”呵斥声。
“别大惊小怪啦,上次还看到一只猫……”
老鼠缩回身子,继续在阴暗狭窄的管道中爬行,又到了一个角落洞口,探首望了望……
这个房间里排列着许多仪器,好几张床位,多数空着,只有一张床位上躺着一具冰冷尸体,女子无神双眼睁大,有着一圈泪水冲散的黑晕,且一道泪痕黑线流淌在脸颊耳侧,她曾经哭过,皮肤现在已完全冰凉苍白,但还有两个白大褂在剖开她的腹部,挖取出脏器……
不用的随手扔在垃圾桶里,行走间碰翻了桶,红黑色杂碎淌出来,老鼠爬过去啃咬起来,漆黑眸子很快变得丝丝血红。
有个赤果的男人半昏迷中被小车推进来,见到这一幕,立刻大喊:“我是平民,我是教师……我是爱国者,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老鼠受惊了,叼着一片血肉跑回了洞口,悉悉索索吃完,开始在管道里继续爬,片刻后来到了一处相对干净的房间,一路留下血红的爪印。
白炽灯瓦数不足的光亮照射封闭的狭小房间,墙壁挂着日历,天子历3065年十一月三十,但永远恒定的灯光不知日夜。
高脚的木架子放着雪白搪瓷脸盆,床头搁着黑色转盘电话,上尉军衔的男人仰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衣服不解,军靴不脱,脸上盖着一份摊开的旧报纸……日期是过时的三天前,床边倒着好几只空酒瓶,一滩酒渍,老鼠吱吱跑过墙角,在床尾木头上啃咬磨牙,血色斑斑。
男人抬手就是一枪……砰!
子弹打在床脚上激起一蓬泥尘和木屑,老鼠一溜烟跑进洞,吱吱两声似乎嘲笑。
男人咕哝着一句什么,手枪扔在床头,翻了个身又蒙头睡去,一张破旧军官证啪嗒掉在地上,渐渐酒水染湿浸透纸面,上面写着……卢照月,3045.05,男,040号基地保安队,指挥官,上尉。
轰!
巨大爆炸声在上方响起,隔着厚厚土石沉闷传下来,似乎是隆隆的春雷震荡,惊醒蛰虫!
滋――房间灯光都闪了一下,宿醉男人依旧一动不动,直到有人跑进来摇晃:“长官?长官!快醒醒――敌袭!”
卢照月一个激灵坐起来,扑在脸盆的冷水中咕嘟嘟浸泡半分钟,抹了抹脸颊,眼睛泛着血丝通红,对叫醒他的几个士兵:“启动防御!你打个电话通知军营的林少校支援!”
一个士兵说:“电话打过了!接不通!”
“该死的,换电报,电话也继续打不要停……我去实验室叫醒博士。”卢照月快步走出去。
又一个士兵跑出来,在地下走廊里递给他:“长官您忘了手枪……咦,枪声往实验室方向去了。”
秘密基地里此起彼伏的枪声,火药爆炸声,法术轰鸣声,不断向下,激烈冲突越来越靠近核心实验室,卢照月脸色微变,抓上枪就奔跑过去。
…………
=老鼠吱吱两声,继续在黑暗通风管道中爬行,突一只白色的猫爪按住了它,但奇特的是,它并不木讷颤栗,而是张开血色牙齿,试图反咬,血睛凶恶。
噼啪一声幽蓝电光闪过,它就被高压电蚊拍拍打的蚊子那样,直接僵硬在那里不动了。
“喵~~”小白猫蹿过通风管道,继续快速奔行,脖子下黑色项圈挂着一颗银色铃铛,迷你青铜钥匙在一闪一闪,像是一个钟摆的幻影,回荡着穿透铃铛的银质,没有任何声音……
…………
脚步声在门外走廊很远处传来,还有隐隐的自豪声:“我给新人介绍一下,活着的神迹――我们给他编号是1号原体,他躺在这里,****夜夜躺着,每隔一段时间,受我们切片和开腔,检查内脏情况。”
“但是原体还活了下来,甚至力量没有衰退,在隐隐增长。”
“当然,如果不是放进我们实验室,他肯定是承受不住而亡,但现在,我们用充足的营养液通过人造脐带来修复身体切片的损伤,才维持住身体的自然进化……”
“不过,按照最新理论,这种修复会带来不可逆的后果,就是寿命的缩小,估计现在损失了二十年。”
“力量不断增长,是不是很危险,怎么处理?”模糊声音。
自豪声音:“放心,都是计算,我们的实验和军方任务正好不断消耗这个兵器的力量,往死里用,摧残三年也没有废掉,哈哈……”
“就凭着对他和别的实验品的研究,我们对术士的力量,大大进步,这培养着主上新一代术士。”
“为了国家,牺牲总是伟大的,他们应该山喊万岁才是。”
“等等,不废话了,我找找钥匙……你……你……你是混进来的奸细!”
“钥匙给我!”模糊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
零星的枪声渐渐传进实验室,惨叫声拉近,“嘭”的重物撞击在门上,铁门凹陷进去,噗通滑落的声音,血在门缝下流淌进来。
一门之隔的001号房间里,偶尔门缝光照进来,一个青年平躺在床上,手脚都是雕刻符文皮套禁锢住,身上到处都是针头乌青、手术刀伤痕……层层叠叠很多都相互交错在一起,让人难以置信这样多伤痕的人还能活着。
青年在这样的伤势中沉睡,脸色苍白而无血色,原本紧闭双眼,在眼皮底下快速转动……似乎在做一个长长的梦,永不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