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带着软哒哒的赵氏走了,高峻送他们到周宅去。
院落重回安静。
苏芽从角落重新走出来,在门口的石径上重新整理了神色,将担忧都在眼底藏起,面上浮起轻快的笑意,深呼吸,一路进了屋里。
沈淮正垂头在床沿坐着,闻声将头抬起。
“呀!你怎地不穿鞋袜,也不披衣?”
苏芽轻呼了一声,将食盒放在桌上,快步过去床前,将手抚上沈淮双肩,又摸摸他的脸,“这么凉!快些回被窝里去!”
她将沈淮按回床上,把他身后的靠枕整理出舒适的弧度,又拿了面巾将他双手都擦了,最后才从食盒里端出依然冒着热气的鸡汤。
她小心地用汤匙将上面一层又厚又清亮的黄油撇开,舀起一勺乳白泛金的汤,带着浓烈扑鼻的香气,热汽蒸腾地送到沈淮唇边,“来,张口,啊——”
沈淮垂眸看着那勺鸡汤,脸上渐渐被香浓的热气熏得温润了,眼角泛出柔软的暖意,喝下后,抬手接过碗和汤匙,转而将一勺鸡汤送到苏芽唇边,“来,张口,啊——”
“是我来喂你……”
“嘘,别说话,喝汤。”
沈淮想要蛊惑人的时候,没人能逃过他的魔力。
他将鸡汤吹得微温了,一勺又一勺地喂给苏芽,“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全乎,不可以劳累。这些事情,以后都由我来做。”
“我都好了,”苏芽抗议道:“刘叔都说了,等着伤口落痂就可以。”
“在我这里还不算可以,”沈淮认真地喂她,“留一丝疤痕都不可以。”
苏芽眼珠子一转,“嫌丑?”
“你怎样都美,”沈淮又送一勺,“我只是会心疼。”
他将见了底的汤碗放到床头矮几上,用柔软干净的面巾轻拭去苏芽唇上的水泽。
苏芽羞涩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其实,你若会心疼,我还挺高兴的。”
沈淮无奈地看她,放下面巾,“傻不傻?咱们要这种心疼干嘛?”
“也不是要,”苏芽冲着他笑:“我就是喜欢你,所以想要保护你。”
她的情话突如其来,沈淮有些发愣,她笑得又太过耀眼,耀得他酸了眼睛。
他探手把她搂进怀里,将自己藏进她柔软蓬松的发丝里,叹息般地道:“傻丫头,有你,我才有家,以后莫要让我心疼了。”
苏芽被他搂得太紧,紧到无限接近了被他深藏起的那些落寂和悲伤,她毫不犹豫地抬手,用力地将他回抱住,这样还觉得不够,又再抱紧了一些:“……嗯!”
他疼着她看得见的伤口,她疼着他看不见的伤口。
他想要家,而她恰好有。
哪怕是她的抗争失败,只能给他数月的温柔,她也不会再想退路,她会为他倾尽所有。
而他的那些秘密,他若不想说,她便不急着听。
这个时间,刘三点已到了张参木的家门口。
苏芽的喜讯即将传遍淮安城,坚韧的小芽俘获了天之骄子的心,他打心底里高兴!这是那孩子应得的,这样好的姑娘,就该配这样好的姻缘!
刘三点被乐得嘴都合不拢,急于向人炫耀这份喜悦,揣着喜帖,将张参木家的大门环敲得震天响。
真是的,好歹也是惯于迎来送往的名医,怎地今日的门房无人应声?
他一边腹诽,一边换了只手拍门,“开门开门,是我,我是老刘,我有好事要说给你听!”
过了好久,里头终于响起脚步声,迟滞地一路到了门后,在吱呀声中将大门拉开一条缝,露出药童苍白的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