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宁秋秋大胆而又直白的话，让沈夜明显地愣了一下。
他眉头拧起，问道：“仰慕我？”
“对啊。”宁秋秋眨了眨眼，双颊微红，道：“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会对你产生仰慕之情……很正常的吧？”
沈夜：“。”
眼见着沈夜不信，宁秋秋想了想，又补充道：“凡间女子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你都救了我两次了，这样算起来的话……”宁秋秋抿了抿唇，期待地看向沈夜。
沈夜：“……”
“你说话呀。”见沈夜半天都没有反应，宁秋秋忍不住催促他。
第一次向人表白，哪怕是假的，也让宁秋秋觉得有些紧张。
偏偏眼前的人还一点反应都不给她。
“说什么？”沈夜反问。
宁秋秋：“？”
宁秋秋满脑袋都是问号，心想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自己一个女孩子都向他表白心意了，他竟然这么个态度？！
怪不得孤独终老。
活该！活该！
宁秋秋在心底骂了沈夜好几遍。
“就是，我对你的心意啊。”宁秋秋道：“我一个女孩子都对你说这些话了，你起码也该给个反应吧，同意……还是拒绝？”
话音刚落，宁秋秋忽然听见沈夜略带嘲讽地轻笑一声。
？
臭男人笑什么笑？哪里好笑了？
宁秋秋不高兴地抿了抿唇，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荒谬罢了。”沈夜答道。
宁秋秋：“荒谬？”
那她就更不明白了。
但沈夜却“嗯”了一声，问道：“那天在城门，你也在？”
“在啊。”宁秋秋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既然在城门口，那怎会说出倾慕我这样的话来？”沈夜音色冷淡，目光落在宁秋秋的面庞上。
宁秋秋：“？”
宁秋秋刚想问这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但心念电转间，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沈夜时的场景。
少年手持长剑，剑尖点点血液滴落在地上。
周围的场面，以及他脸上未干的血迹，都说明他刚刚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斗。
而宁秋秋在赶到城门口之前，路边也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他们当时在说什么来着？
宁秋秋想了一会。
哦，他们说，沈夜徒手将一个壮汉的头颅给拧断了。
徒、手、拧、断、了。
宁秋秋：“……”
那我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我……”宁秋秋顿时语塞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思考着怎么胡编乱造，“我、我不觉得害怕啊。”
“。”沈夜微不可见地扯了下唇，想到了在马车上，宁秋秋偷偷看自己又不敢看的样子。
“嗯……因为那几个人都是流氓嘛。”脑子很灵泛的宁秋秋很快便想到了借口，“我是从灯会那边过来的，在这之前，”
宁秋秋微微抿唇，继续道：“我被他们欺负过。”
沈夜愣了一下，“欺负？”
“嗯。”宁秋秋继续编，“我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面，会被会有人动歪脑筋也正常。当时我被吓坏了，只闷头便跑，他们见追不上，就没有再追了，不过这样算起来的话，你算是又救了我一次哎。”
说到最后，宁秋秋语调升高，眼眸放光，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沈夜，仿佛是什么喜事一样。
沈夜：“。”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你呢？”宁秋秋知道危机算是解除了，“我俩其实还挺有缘分的，你觉不觉得。”
沈夜没有回答，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宁秋秋继续加大力度，“而且你长得这么英俊……”
“……”
沈夜知道再听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了，况且他不想再和宁秋秋继续往下扯了。
宁秋秋的话还未说完，沈夜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宁秋秋在后面追着他的步伐，“哎哎哎！你怎么走了啊，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沈夜没有停下，“你话太多了。”
“那不是你要我说的吗？”宁秋秋不太服气。
沈夜:“。”
“……哼！”
-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前一后地走到了镇上。
宁秋秋紧紧地跟在沈夜的身后。
现在天色不算晚，镇子上热闹极了，一路灯火通明，看上去比先前待的那个镇上更大，更热闹些。
宁秋秋不由得被吸引住了，人还跟在沈夜的身后，但目光早就被那些自己没见过的新鲜玩意给吸引走了。
可宁秋秋到底记得自己的主要目的。
她的视线流转在各色摊贩上，看了一会，又时不时回头去看沈夜。
如此反复几次，发现沈夜似乎并没有甩开自己的打算，胆子便大了起来。
“你想不想去那边看看？”宁秋秋看到前面有许多人围在一起，十分的好奇。
“不去。”沈夜连个眼神都没给，也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向前。
宁秋秋：“……哼。”
要求被拒绝了，宁秋秋小小地生气了一会儿，便又被其他的东西吸引走了注意力。
没过一会儿，宁秋秋手上又拿了一串糖葫芦。
她咬了一个下来，然后冲沈夜挥挥，问道：“吃吗？”
沈夜没有回答，但他看着糖葫芦，眉头却皱得极深。
嫌弃得简直不要更明显了。
“那你错过了人间最好的美味。”宁秋秋又重重地咬了几口。
沈夜没有搭理她。
原以为这样能让宁秋秋安静一会儿，可没过一会儿——
肩上被拍了一下，沈夜转身。
一张放大狐狸面具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怎么样。”宁秋秋取下了面具，眼眸弯弯。“有没有被我吓一跳？”
沈夜脸色未变，道：“幼稚。”
宁秋秋轻哼了一声，把面具丢在了沈夜的怀中，“不识好人心。”
刚刚宁秋秋买面具的时候去寻找沈夜的身影，乍一下看到他走在人群中，好似与这些热闹格格不入似的，自己这才找他玩。
沈夜：“好人？”
“那当然了，我刚刚……咦，那是什么？”话说到一半，宁秋秋的目光忽然被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样。
沈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前方有个杂耍班子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哎，先不和你说了。”这下宁秋秋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将面具往沈夜的怀中一塞，视线完全是杂耍班子给吸引住了，脚步更是情不自禁地向前挪动了好几步。
可看着看着，宁秋秋忽然想起自己的最重要的事情，猛地一下回头，去看沈夜。
还好还好，人还在。
沈夜：“……”
沈夜觉得有些头疼，他想离开。
而且现在宁秋秋已经离他很远了。
那抹翠绿色的衣裙在人群里上蹦下跳的，又时不时地回头寻找自己的身影。
目光一对上，宁秋秋放心得眼眸都弯了弯。
沈夜的步子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站在一个摊贩前，眼睫垂下。
有那么一瞬间，沈夜有些看不懂宁秋秋的目的。
自己与仙门素无瓜葛，若她是个自诩正义的人士，跟在他身边只为‘替天行道’，那确实有些荒谬了。
且先不论自己有玄霄剑在手，可压制体内魔的气息，就连沈穆都追踪不到，更何况宁秋秋只是一个炼气中期。
而且，
沈夜顿了顿，下意识地抬眼，刚好看见宁秋秋回头。
她不知道何时弄了个拨浪鼓在手中，看到自己，还兴奋地摆了摆。
少女明眸皓齿，满心满眼都是凡间的那些小玩意。
……看着完全不像。
但如果是魔界派来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沈穆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行踪，根本不会派这样的人来。
那到底为什么？
难道真如她所说……是因为倾慕？
沈夜的指尖一顿，原地站了片刻。
再次抬眼时，他只看到了宁秋秋的背影。
宁秋秋已经从杂耍班子那边离开了，手上拿着个拨浪鼓，正站在一个摊子前不知道干什么。
此刻若走，身边便会安静许多。
她的倾慕，又关他何事？
沈夜面无表情，将手中的狐狸面具放下。
可他刚转身——
那抹翠绿色的衣裙又晃在眼中。
不仅如此，沈夜发现，周围似乎有两个壮汉正在朝宁秋秋走近。
沈夜顿了一下。
宁秋秋站的位置极其不利。
虽然街上人很多，但那摊贩后面便是一条小黑巷。
沈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眸光微沉，再向下一看，果然见到其中一个壮汉手中拿了个帕子。
而宁秋秋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忽然又回头，照例寻找着沈夜的方向，看看他还在不在。
在发现了他之后，宁秋秋笑了笑，冲他挥了挥手。
白皙的手指间，捏着一条赤红色的发带。
“……”沈夜愣了一下。
而宁秋秋得到了视线回应，则举得更高了。
不仅如此，她还忽然伸手，一把拢住了自己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随后又把那条红色的发带虚虚地搭了上去，扭着脑袋在给沈夜展示。
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可周围喧杂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
“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吗？”宁秋秋胳膊都举酸了也没有看见沈夜朝她走过来，脸一下子就变了。
她又气鼓鼓地把脑袋给转了回去。
发带还在宁秋秋的掌心，她看了一会。
算了，反正也不贵，他要是不想要就扔了吧。
感动了算我赚，不感动也就几个铜板。
宁秋秋便道：“老板，就要这条了。”
“好勒。”摊贩老板喜滋滋地收钱。
买好了发带，宁秋秋低着脑袋，一边扎紧荷包，一边往外面走去。
可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没走出两步，忽然感觉到有人撞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想往旁边走，旁边又把她往刚刚的地方挤。
宁秋秋被挤来挤去的，艰难地寻找出路。
可不知怎么，这会儿的人竟然比刚刚进来时还要多。
宁秋秋拼命往前扒拉，但无济于事。
眼看着自己被越挤越远，她这会儿也有些着急了，努力地想抬起脑袋。
“让让，麻烦让……”
话未说完。
一只手臂忽然横在了她的身侧，挡开了挤过来的人群，
不过又马上放下了
宁秋秋抬起头。
“你——”宁秋秋惊讶地刚张开嘴。
“你不是说要买裙子吗？”沈夜虽在说话，但目光却在宁秋秋的身后。
那两个一直跟在宁秋秋身后的壮汉显然也是一愣，没想到这女娃竟然还有同行之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
眼前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手上还拿着一把剑。
……似乎并不太好惹的样子。
那两人立马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
宁秋秋则还没有反应过来，眨眨眼问道：“裙子？”
“还去不去了？”沈夜收回了视线，微皱眉头，似乎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宁秋秋：“？”
“当然要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