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灰色的保时捷911CarreraS旁站着一个青年。男人相貌不算出众，是寸头，干干净净的看着很精神。
青年男人微微低头，拉开车门，恭谨道：“大小姐，我是新来的司机。”
祁慕嗯了声，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上了车。
梁管家的办事效率一向高，司机今天一早就换了。
“去老宅。”
“是。”
祁慕捏了捏眉心，侧眸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眼神有些发沉。眸底一丝莫名的情绪转瞬即逝。
渐渐的，神情又散漫下来。
在王小二的记忆里，自从祁慕自己搬出来住以后，就很少见过她回老宅看望亲人。
偶尔回去一两次，气氛都异常的怪异。
关于这些，祁慕都没有刻意屏蔽过王小二，她对于王小二的信任远比老宅的亲人要多得多。
车子堵到了高架，行驶缓慢。
___
一个小时前，祁慕还在卧室。
卧室门前站着的是大小姐昨晚带进家的小姑娘，而且一来就住上了三楼。
这是任何人都没有过的待遇。梁管家惊讶的同时也很欣慰。
梁管家走上前，打断了小姑娘的纠结。
他眉目和善地看着倪欢，询问道：“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倪欢垂下眼帘，短暂的思索了一瞬。倏而抬起眸，看起来像是快快地眨了一下眼睛一样。
她从梁管家的语气里发现，梁管家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
或者说注意到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梁管家，”小姑娘扬起唇，嗓音清越柔和，“我想问一下，有什么工作是需要我做的吗？”
“您…？”梁管家明显迟疑了一秒，很快又笑起来，“您有什么想做的工作吗？”
梁管家笑着道：“依照大小姐的意思，应该是希望您在她回来之前，不要离开别墅。”
倪欢抬手将鬓发捋到耳后，长睫垂下，掩住了眸中的光，唇畔抿出笑来。
“肯定不会离开的。”
说话时，小姑娘的脸上浮现了一层薄红。梁管家看在眼里，眸底的笑意不知不觉又深了些，连带着眼角的细纹都深了不少。
过了几秒，倪欢的脸似乎又红了几分。
梁管家不急，静静地等着小姑娘的后话。
“祁小姐带我回来，说是家里缺一个女仆……”
倪欢小小声地将昨晚的发生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梁管家状似恍然大悟。
梁管家笑眯眯地拨出了一个电话，“您请稍等。”
电话接通，他抬手向倪欢示意了一下，又笑眯眯地转身走向了楼梯。
怎么笑得好像一只老狐狸。
倪欢轻眨了一下眼，没有多想，脸颊上的红潮很快退了下去。
外面起风了，走廊上的窗户没有关，窗帘被呼得胡乱飞舞着。厚厚的云层顺着风向渐渐遮住了太阳，掩住了金灿灿的光芒。
天色暗了下来。
倪欢走过去，将窗户关小，只留了一个小小的、用来通风的缝隙。
望了一眼窗外云层，倪欢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眸光沉沉的。
她自然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只是情绪上没有什么波动。
脑海里依旧是很空，仅有的记忆还在混乱，甚至连昨天醒来后的记忆都破碎不堪，越是想要理清楚反而越乱。
倪欢抿抿唇，手指慢慢蜷缩起来，握成了拳头。
她是从今天早上冷静下来以后，神智才慢慢回拢的，记起了许多下意识地事情。模模糊糊的，也想起了自己的年龄……
大概是，二十几岁？
……
风吹动云层，阳光倾泻下来，透过窗户照到了倪欢有些苍白的脸上。
卧室里传来脚步声。
“哒”
“哒”
倪欢动了动耳尖，她的听力很好。
高跟鞋清脆的敲击声距离门口越来越近。
倪欢转过身，精致的眉眼一改先前的淡漠，转瞬乖顺下来，她眼睛亮亮的，仰起脸来迎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眼眸的主人在看到她时极其细微的惊讶了一下，并不明显。
倪欢装作没注意到，眨了眨眼，语气不知不觉间越发柔和了。
“你要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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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高架，车流分散，道路逐渐畅通。
说是到了祁家的老宅，其实不止是一栋别墅。周围圈了很大一片地，修了不少人工的假山假水，要到老宅的门前还要再开十几分钟的车才算真的到达了目的地。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祁慕扫了一眼，是祁安君发来的消息。
祁安君：姐你还没走吧？祁夫人说了，你今天不用来了。
祁安君：她好像有什么事儿，突然就走了。
她能有什么事。
祁慕扯了扯唇角，放下手机，抬眸吩咐司机：“调头吧。”
“是。”寸头司机应了声，开始调头。
离开了祁家老宅的假山假水，祁慕向后倚靠在椅背上。恍然间，心里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她给祁安君回了个消息。
祁慕：嗯。
祁安君：呵，冷淡的女人，你这辈子是注定孤独终老了。
祁慕瞟了一眼消息，懒洋洋地没打算回话。
祁安君自顾自的叨叨着，话锋猛地一转：不过这没有关系！
祁安君：就凭您今日借予我的五百万，作为您的亲弟弟——我必然会将您稳妥的赡养进骨灰盒。
祁慕微微眯起眼睛，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祁安君：所以，亲爱的姐姐，请放心的老去吧！
“……”
果断拉黑。
只要祁慕回了祁安君的消息，他就会吧啦吧啦地说个停不下来，消息噼里啪啦地一顿霸屏，结果净是说些有的没的。
整个人就是个自以为很幽默的戏精。
“是直接去酒吧吗？”寸头司机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适时的问道。
他从梁管家那里了解过了祁小姐的基本行程路线，一晚上的时间背得滚瓜烂熟。
“不去了。”祁慕慵懒地支着下巴，舌尖一卷，“……先去最近的商场吧。”
寸头司机应下：“是。”
家里的小姑娘长得太快了，衣服还是多买点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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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欢乖巧的模样深得梁管家的心。
防备卸下了大半，不自觉地话也就多了起来，倪欢从梁管家这里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自从祁慕搬出来住以后，梁管家便从祁家的老宅里调了出来，负责管理别墅里的大小内务。
除了梁管家之外，别墅里的佣人都是依照祁小姐的要求，批量购买的仿真机器人。
这点梁管家并没有刻意瞒着，只是话说到这里时，神情流露出了几分惆怅。
即便倪欢先前并没有正面接触过别墅里的佣人，发现佣人们是机器人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机器人毕竟不是真的人。
……
电视开着，综艺节目暂停，进入了广告时间。
倪欢坐在祁慕卧室的小沙发上，遥控器放在一边。
倪欢抱着膝盖，脸颊埋在臂弯处，眼睛睁得圆圆的发愣。
脑海里还在努力思忖着，一时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她回想着梁管家当时的语气，大概猜到了一点儿。
——祁小姐可能是不喜欢跟人接触。
倪欢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有些茫然。
那也不太对啊……
祁小姐都答应今天晚上跟她一起睡了。
说不定……她是特别的那个？
倪欢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无意识地扬起唇，傻兮兮地笑出了声。
“叩叩”卧室门被敲响。
“欢欢小姐。”是梁管家的声音。
“来啦。”
倪欢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赤着足踩在地毯上跑过去开了门。
梁管家笑眯眯地塞给了她几个商品袋就走了。走时还说让她换上试试，不合身的话就告诉他。
又是老狐狸一样的笑容。
倪欢怔了怔，不明所以地拿出了其中一个商品袋里的衣裳，抖开。
“……”
表情忽然凝固。
小姑娘双手捏着衣裳的两个肩部位置，提到眼前。
看样子，这个应该是一件洛丽塔——哥特风的女仆装。
倪欢神情凝重地打量了一会儿。
祁小姐……喜欢这个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