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过道里没什么光，阴森森的，远远的能看到过道尽头的一点光亮。
光线昏暗，隐约能辨出墙边边旁的一点儿人形。
祁慕手动调高了光幕的亮度，顿时，王小二光芒大盛。
王小二：我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借着莹蓝色的光，祁慕看清了缩在墙边的人。
是个小女孩儿，个头不算高，长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肩头，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衬衫和裤子。
发梢和衣服上粘着风干的泥块，整个人都是脏兮兮的，像是刚从泥潭里爬出不久。
小姑娘的眼神呆呆的，仰着脸，傻乎乎的只知道盯着祁慕看。
她额前的碎发还是湿哒哒的，混合着泥污贴在脸上，看不清长相，但眼睛很亮，很大。
约莫是摔了一跤，脸着地了。
祁慕长睫微掀，轻笑了声，眉眼散漫下来，“是个…小傻子啊。”
光幕的亮度不足以看清小傻子的面孔。
倪欢喉咙发紧，大脑空荡荡的，一片空白，只知道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张异常熟悉的脸。
下一秒，下颔被人抬起。
白玉的指尖轻轻挑开她额前的碎发。
祁慕唇角勾着，眼眸似笑非笑，忽然欺身压近，“你是哪儿来的小傻子…嗯？”
尾音上挑着，勾人的暧昧。
馥郁的香气缓缓勾绕上小傻子的鼻尖。有点儿像雪松，清澈干净的冷，又蕴着点儿橘调。
倪欢瞬间更加不清醒了。
王小二：“啧。”
他打量了几眼小姑娘的身形，好像是未成年啊，啧啧。
“祁小姐一如既往的不是个东西。”
王小二默默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
祁慕没搭理他，眼波流转时，动作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她低着头，指腹很慢、很仔细地擦去了小姑娘眼尾处的泥污。
小傻子眉目清秀，眼睛亮亮的。除了脏了点儿，巴掌大的小脸还未长开，稚气但很好看。
王小二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没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
“……”
实在是太像了。
女人的手毫无征兆地离开了她的脸颊。
倪欢歪歪脸，目光闪烁了几下，很疑惑，却不出声，视线从头到尾都黏在祁慕的脸上。
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想要伸手拥住眼前人。
小傻子忽然想起了自己脏兮兮的模样。
眼神又是一呆，手指僵僵的垂在一侧，不再动弹。
“……”
祁慕眼睫上撩，半露的眸光状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眼皮底下的小东西。
从倪欢的角度看过去，祁小姐鸦色的睫毛浓长，末梢翘起的弧度刚刚好，眼眸是狭长的妖。
祁慕捏了捏小姑娘瘦瘦尖尖的下巴，目光慢条斯理将倪欢的面容纳入眼底。
她轻轻嗤了一声，“是个小哑巴啊。”
也不知道是在嗤什么。
“小傻子。”
祁慕放开了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小姑娘的眼睛，眸色是不近人情的黑，“跟我走吗？”
倪欢抿着唇，眸光不停地闪烁，不说话，只是紧紧揪住了她的袖角。
只揪住了一点点袖角，但揪得很用力。
小姑娘垂下眼，目光游走在自己的黑爪爪和黑爪爪旁白玉一样的手上，心里有些憋闷。
她的手很脏，她不想弄脏眼前人的衣服。
祁慕只当是小姑娘默认了。
“刚好，”祁小姐自然然地牵过了袖角上的爪爪，语气轻描淡写，“我不介意家里多一个小女仆。”
倏地。
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撞得她呼吸慢了半拍，心尖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荡漾。
倪欢跟在祁慕的身旁。
她低着头，渐渐放缓呼吸，慢慢的，很小心的用力。悄悄回握。
祁小姐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王小二：“……”
居然就这么带回家了？
___
出了小过道，王小二缩回了手环。
即使回到了手环内，王小二也能够感知到外面的世界，但这只局限于B级以上的系统。
他可以在手环内跟祁慕保持联络，但这需要消耗一定的精神力。这种方法，王小二通常只用于任务世界。
酒吧街的人很多，不适合开车。
祁慕牵着小傻子走到了青山路，路旁停着辆黑色轿车，开车的人是祁家的司机。
司机每天这个时间都会在路边儿等着，祁小姐也会准时过来。
今天不仅过了点儿，还多带了个人。
司机忍不住多看了小姑娘一眼，内心诽腹着，长得不错，就是衣服太脏了，也不知道是哪儿捡的。
大小姐的性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刚一转眼，就迎上了祁大小姐似笑非笑的眸子。司机脊背一寒，赶忙移开视线专心开车。
祁慕很早以前就从家里搬出来了。
别墅里除了一个管家还有一些负责打扫做饭的女佣。
管家是个眉目慈祥的花甲老人，笑眯眯的还有点儿驼背。他眉眼低垂，恭敬道：“欢迎回家，大小姐。”
祁慕嗯了声，从鞋柜里挑了双比较可爱的拖鞋放到了倪欢的身前，边说：“梁叔，明天还要麻烦你重新雇一个司机。”
梁管家应下，仍旧是笑眯眯的：“是。”
“辛苦你了，梁叔。”
话音落下，梁管家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低头躬身，“这是我应该做的。”
目送着祁小姐和不知名小姐上楼后，梁管家转身拨通了一个电话，冷冰冰道：“你被解雇了。”
……
祁慕牵着小姑娘走到主卧门口时，忽然停了下来。
她偏头看向小姑娘，“饿不饿？”
倪欢摸了摸肚子，摇头。
她出门前被人拉着喂了一瓶很难喝的东西，好像叫什么营养液，到现在为止肚子还很饱。
“那就先去洗澡吧。”
倪欢点头，乖乖巧巧地站在浴室门口等着。
祁慕走到衣帽间，打开柜子，拿出了新的毛巾。感受到身侧的目光，祁慕眼眸微动，余光碰上了小姑娘懵懵懂懂的眼神。
又呆又憨，很好戏弄的样子。
舌尖舔过牙齿，祁慕暗暗捏紧毛巾，翻找的动作稍稍一顿。
她扬起唇将毛巾递到了小姑娘的跟前，云淡风轻的，“去洗澡吧。”
倪欢垂眼盯着祁慕手里的毛巾看了几秒，恍然间好像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
她慢慢仰起脸来，唇动了动，还是没出声儿。
手指揉着衬衫的面料，在紧张。
祁慕靠近了她一点儿，懒洋洋地笑，“怎么？”
“……”
小姑娘捏着自己的衣角，又是揉又是攥的，憋得眼眶泛红。
祁慕收回手，眉梢轻扬，目光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她。
倪欢嘴唇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着问说：“没有…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