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么甘心为他人做嫁衣吗?
表面上是为了保命享荣华富贵,其实最大的目的则是重振我叶家威名。
我要,叶家成为四方城一流家族,光宗耀祖。”
翟黎殊的眼神落在远方,迷茫中透着一丝坚毅。
叶依依愣了愣,嘴唇动了动,似乎有千言无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分一秒过去。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翟黎殊终于幽幽开口。
“据说,四方城地下圈子将会大洗牌,已经有省城大佬下场了。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机会,坐收渔人之利的好机会,让叶家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叶依依刚要点头。
忽然看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打着花伞的少妇。
低垂着头。
手心里似乎攥着一方手帕。
款款走来。
叶依依眉心处不自觉跳动着,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心底缓缓漾起无限温情。
翟黎殊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呼吸微微一顿。
“她?是她?
她终于来了?
哈哈,天意啊,天意不可违啊。”
“姐,她是谁,谁啊。
我明明觉得她很熟悉,可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丁姐姐啊,阿慧嫂的亲生女儿。”
轰!
仿佛一道炸雷在叶依依脑海里点燃。
电光火石间。
她想起来了。
她全想起来了。
那个女孩,迈着小碎步,低头浅笑。
永远是那副怯生生,欲语还休的模样。
尘封的往事,转瞬挣脱岁月的禁锢。
踏浪而来。
“阴姑!”
叶依依情不自禁喃喃自语出声。
下一秒。
那把伞已经行至她面前。
“哈哈,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故人重逢的感觉,真好啊。”
小丁抬起头,眉眼看似在笑,却蕴含着无限沧桑和心酸。
她这辈子只有姓,没有名。
因为不配。
她是阴时阴刻出生的孩子。
天煞灾星。
当然不配冠以名。
“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们。
一年,三年,五年,我妈走了多少年,我就等了多少年。
今儿,终于等到了你们姐妹花一起来这里。”
翟黎殊皱了皱眉头,“额,是阿慧嫂有什么话留给我们吗?”
小丁点点头,“太多了,执笔难书啊。
那段时光,她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写字,给你们写信。
只可惜写了又撕,撕了又写,经常痛哭流涕到半夜。
我偷偷看着很心疼,我知道很多话她压根写不出来。
她内疚,她问心有愧啊。”
叶依依一脸茫然。
当时她太小了,包括对阿慧嫂的记忆都是非常模糊。
“她,她到底做了什么?
还有,当年她为什么忽然不辞而别,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我家?
难道她是组织的人,她来我家做保姆是别有所图?”
翟黎殊越说越激动,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攥住对方的手。
小丁苦笑着,倒也不避不躲,任由她掐着手腕。
这点痛比起她过往人生的痛楚,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值一提啊。
“不是,她和你们那组织没有关系,也不感兴趣。
她有着自己的特殊使命,她精心照顾你们姐妹俩确实是别有所图。
不是为钱,而是为了折你们的命。
哈哈,很卑鄙吧,我说着都替她感到脸红了。”
小丁说完合上伞,摊开手心露出那一方手帕。
上面凤舞龙飞绣着几个字,还有寥寥线条勾勒的抽象图案。
“这就是答案。”
翟黎殊一把抢过手帕,细细端详着。
随即美眸越瞪越大。
那图案粗看像是一个少女头像,但看久了竟然能看出隐藏的几个姓氏。
翟,丁,霍,叶,顾,乔。
叶依依也凑上去看,很快眼睛一阵刺痛。
点成线,线成面。
铺天盖地的一片金黄色,重重叠叠,铺天盖地带着层层威压向她袭来。
眼睛。
灼,热得疼。
啊。
叶依依惊呼出声,连忙捂住了眼睛。
翟黎殊连忙把她护在身后,脸色有一丝苍白。
“妹妹,你去附近逛逛吧,姐姐有些话想单独和她谈。”
叶依依愣了一秒,点点头转身离去。
反正待在这儿也不起作用,她们的话玄机重重,她压根理解不了。
不远处。
两道身影隐于树荫后,犀利的眼神如同光线死死盯着那片纪念碑。
和纪念碑前面的两个人儿。
魅虹的嘴唇飞快蠕动着。
她在复述着两人的对话。
翟黎殊:这手帕上有翟家,丁家,霍家,叶家,顾家和乔家,是吗?
暗示着有一件事把这些家族,不露痕迹地串联起来了?
小丁:聪明!我妈当年第一次见你,就喜欢得不得了,说你聪颖过人,只可惜错生了女儿身。
翟黎殊:呵呵,过奖了。
要是我没料错的话,这事儿是因翟家而起,翟家牵头,一切都是为那翟家续命开始。
小丁:不错,你猜得完全正确。
但你肯定不知道我妈的真实身份,不为人知的身份。
花婆。
农村有两种行走阴阳的人,男的是端公,女的是花婆。
这两种人本事可大呢,通阴阳,善卜卦,更有甚者能向天借命。
我妈就是这样一个有大本事的人。
这还得从当年生下我说起,没有掌纹,不会哭。
我姥姥掐指一算,孤星命,孤苦一生,谁沾染谁倒霉。
本来我是要被丢到后山喂狼的,但我妈不忍心,强行把我留下。
只冠以姓,不赐名。
说这样不会毁掉祖宗的风水和命格。
我这个不详的人就这样苟且偷生活着,命比草贱啊,也一天天长大了。
到我十八岁前,我妈一直把我当阴姑养着,可以在她行走阴阳时助力一把。
那天,我们村里来了一个大人物,几辆豪华小车堵在村口。
所有小孩蹦蹦跳跳,摸着笑着,比过年都热闹呢。
很快车里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大人物,指名道姓要见我妈。
我几乎是小跑着冲回家见我妈,那时的兴奋至今还历历在目。
心里隐隐觉得我和我妈的命运会一夕改变。
后来果然应证了我的预感。
我妈走出了那个闭塞,落后的小山村。
她的运势一飞冲天。
但随之却是极速陨落。
一如烟花。
绚烂一瞬间之后就是永久的消亡。